相益彰跟着停下来,好似能猜到她想说什么似的,他冷着脸,开口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对他这般不留情面。”
犹豫了会,段新钰点点头。
“其实,其实,你们是两兄弟,没必要将关系搞得这般差,再说,其实,我也想知道,那位大师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相益彰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转瞬流露出沉思的神情,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开口。
半晌,他轻声道“我不是跟他过不去,我是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说,红豆,给我段时间好吗,我暂时不想讨论这件事。”
见他脸色都白了,显然那位大师跟他说的话对他也很有冲击力,段新钰心疼都来不及,哪还顾得上盘问他这些,当即拉住他的手,心疼道“我知道了,我不问了,你什么时候想说就什么时候说。”
相益彰脸色苍白地笑了笑。
小心翼翼地拉着他,道“咱们先回去,回去后你就睡会。”
“嗯。”相益彰疲惫点头。
大师隔日开始对陛下进行治疗,开始之前,大师约法三章,不许对他的任何行为提出质疑,不许随意窥探他的做法,不许一味追问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他们虽然觉得奇怪,但段新钰看话本看多了,也知道这种内有乾坤的大师一般都有些旁人所没有的怪癖,因此对大师的这个所谓“约法三章”十分有接纳感。
但她容易接纳这位大师的怪癖,却不意味着旁人愿意接纳,尤其是陈王。
他本就对这个治好太子的大师存有一种天然的排斥和敌意,只是因太过担心父皇,才不得不寻他过来,结果这个大师头前说什么“父皇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类的混账话,现在居然又搞出这什么约法三章。
他情绪高昂,坚决反对,“皇祖母,这个大师净说一些让咱们无法接受的屁话,说什么不让我们追问,还不让我们窥探,那谁知道他怎么对待父皇的,他若是对父皇使出什么不轨的手段,咱们就真的把这个哑巴亏给吃了”
皇太后没吭声。
陈王心里着急,想了想,转而对相益彰道”太子,说来你应该自小在这位大师身边长大吧,现在我们就要你说一句准话,这位大师到底靠谱不靠谱”
闻言,段新钰着急,陈王这不是挖了坑叫随遇安往里面跳嘛,他哪是什么自小在那位大师身边长大,他明明也是第一次见那位大师,若那位大师心里真的包藏歹心,亦或者没有治好陛下,难不成这个包袱要往他身上扔
但心里即便再着急,她也不能当众为太子狡辩,没见陈王提出这个问题后,太后和皇后的眼睛都亮了,炯炯有神地盯着太子,等着他回答。
相益彰却很淡然,有条不紊回答“陈王这话错了,虽说当年大师带走了我,但这么些年,其实我与大师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大都是他身边的小僧侣照顾我。”
顿了顿,继续道“不说其他,我只问陈王你一句,如今父皇病危,你可还有其他办法救父皇如今大师就是唯一的办法,我们不想靠他也没其他办法。”
陈王顿住,似乎在思考其他反驳的话,太后却已经思考清楚,她闭上眼睛,下定决心,“按照大师说的做。”
陈王还是不甘心,反驳道“即便,即便靠他救治父皇,但为什么不能从旁观看,父皇乃天子之尊,龙体尊贵,若出什么闪失”
“我相信那位大师,”留王突然出口,他偏头看向相益彰,嘲讽一笑,“太子,那位大师想必跟你说了什么只有你们知道的秘密吧。”
陈王立即警醒地看向相益彰。
“好了。”太后不耐睁开眼,拍板,“好不容易将大师找到了,现下又只能用他的方法,我们不信也得信,就这样吧,一切听大师的。”
太后都拍板了,再看太子和留王,好似都十分相信那位大师,其他人便是再有什么疑问和忐忑,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段新钰松开已经被她攥湿的帕子,暗自叹了口气。
事情既然已经决定,将一切都交给那位大师,无条件信任他,他们也只能坐在殿中静等待消息。
大师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徒弟,正是当初送相益彰回来的那个圆脸小和尚,和和善善,软糯可欺,看到他段新钰好似就看到了圆圆长大的样子。
她心里无端端对他产生一丝亲切之情。
大师明言说了,给陛下治病的时候,不需要任何人在场,只需要留下他那个小徒弟在他身旁打下手即可。
这次治病,一直持续了五天。
这五天中,每日凌晨,她带着圆圆去慈宁宫给太后和已经到了的皇后请安,随后就是在慈宁宫枯坐一天,顺带监督圆圆学习的进度。
可能有圆圆的缓冲,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面上都挺稳稳当当,一点不着急惊惧,有时候看到圆圆写错了字还好心情地指导一二。
至于太子,陈王和留王三人,太子要忙于朝政,不能整日流连后宫,陈王和留王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过每日也都是一大早就进宫了。
就这样过了五日,这日,她照旧带着圆圆去慈宁宫请安。
历经了这几天,她早已由面上平稳心里着急担忧变为心里面上都稳稳当当,表里如一。
但她一进去,就有一个小太监风风火火,欣喜欲狂地冲进来,连礼都没行周全,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陛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