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我现在虽不说能跻身什么高手排行,但寻常人怕是奈何不了我。”
秋觉明白时乐的心思,勉强笑了笑“那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时哥哥了。”
笑着笑着,他险些笑出眼泪来,秋觉早将时乐当做自己的亲哥哥,这些日子里,他从未从那年的噩耗中走出来过。
只不过如今的他,再不像小时候那般容易落泪了。
时乐故作大大咧咧打散久别重逢哀伤的氛围“以前也没人敢欺负我,除了那位大小姐”
说到大小姐,时乐的面色轻微的变了变,秋觉捕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小心翼翼道“你打算去寻萧公子么”
时乐突然有些为难“再说。”
“如今萧公子他,已经是涂煞宫宫主了。”
时乐沉吟片刻,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是么,那会儿他居然没被流毓杀死,也真是命硬。”
顿了顿又轻描淡写道“按理说我早与他两清了,再去招惹他也是给自己添堵。”
“嗯”
隔了一会儿,时乐忍不住又问道“觉儿,大小姐他后来你可见过”
“不止见过,我还去涂煞宫住了一阵。”
时乐皱眉“他把你捉去的”
“不是不是,我自个儿愿意去的。”
“去那鬼地方做什么”
秋觉难过道“萧公子一直在想法子让时哥哥你活过来,所以让我去帮帮忙。”
沉默片刻,时乐无奈道“他想用你的血救我”
“算是。”秋觉忐忑的低下头,不敢直视时乐。
“所以你这傻孩子就跟他去了”
“嗯。”
“你他妈的,若你真这么做,我活过来也没意思了。”
“可是时哥哥你没了,我哪能顾得了这么多”
时乐对这秋觉心又疼又软,直接将这孩子揽入怀里,温柔的抚着他的背“好了好了,以后千万别这么看轻自己,你想,若你没了,在乎你的人该多难过啊,你让我们怎么活”
秋觉委屈巴巴的笑了笑“时哥哥就会说旁人,你自己呢还不是一声不响抛下我们。”
时乐心虚,挠了挠头“我也没想过自己真会死意外。”
“”秋觉对他这时而大大咧咧时而心细如发的时哥哥,真的无言以对。
“那你看,现在我不是又好端端的回来了么”
秋觉淡淡的点头,蹭在时乐怀里又不说话了,兴许是看时乐回来了心安,秋觉在他怀里不久就开始打哈欠。
“困了就睡,有什么话明儿再慢慢聊。”
秋觉依言躺在时乐身侧,按理说秋觉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两人挤在一张榻上毫无违和感。
熄了灯,屋中一片沉静,屋外是夏虫鸣叫之声。
兴许是这几日躺多了,时乐在榻上辗转难眠,秋觉虽然困,但绷着一根神经不敢入睡,他害怕自己一觉醒来,他的时哥哥又不见了。
“时哥哥,当年萧公子他”
两人相对而卧,横竖彼此都不愿睡,秋觉又开始低低说话。
“他怎么了”
“自从你走后,萧公子变了许多,情况可能不是很好,当年我在涂煞宫一直给他服用镇静安神的药,他才能正常入睡。”
“”
“叶宗主不希望我同你说这些,可是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屋里有淡淡的月光流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时乐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在万鬼冢时无数次梦到萧执,对方梦中绝望又委屈巴巴的模样让他心头一紧。
“嗯,我明白了。”
看时乐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秋觉也没多言语,替对方掖了掖被子。
“觉儿,你这一年,一直陪在叶宗主身边么”
秋觉点头“横竖在寒江村会被姐姐催着娶媳妇”
时乐笑“那你有何打算一直默默守在他身边”
秋觉为难的咬了咬唇“也不是叶宗主允许我出入藏书阁,我也是为了多看些典籍什么的。”
时乐看秋觉声音越来越小,就觉得不简单,微微挑眉道“就这些”
“还有莫道长回来了,我这段时日也在替他疗伤。”
“莫怀尘”时乐怔了怔,他差点都忘记主角受的存在了。
秋觉点头,面上莫名泛起淡淡的红晕,时乐没瞧见继续道“他和叶宗主现在是什么关系”
秋觉如实说道“叶宗主把他安置在归啼峰后几乎不过问,只我每日为他送些汤药餐食。”
“他神志恢复了”
“嗯,能和我说说话了就前两日。”
时乐没多想什么,佯做漫不经心继续问“那叶宗主他,这一年性情可有变化”
秋觉迟疑一瞬摇了摇头“没有,叶宗主现在事务繁忙,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倒比先前更少了”
这话很有点模棱两可的意味,秋觉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可以他的直觉不足以下定论,且虽然如今他的仰慕心思淡了,但心底里还是敬畏叶知行的。
看时乐没言语,秋觉又道“时哥哥为何如此问”
时乐挠了挠头“无事,也就随口问问。”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宿话,秋觉将这一年的事儿几乎都同他说了,除了刻意避开些萧执的情况外,而时乐也将自己在万鬼冢的经历也同他道来。
两人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在天将明未明之际睡熟了过去。
白日里,叶知行来过两三次,看两人睡得熟也没出声,只傍晚时带了饭菜过来,秋觉醒来想到今天还未给莫怀尘端药送饭,自个儿连饭都没功夫吃,就手忙脚乱的跑到药房熬药,又急急忙忙的端着药和食盒赶去归啼峰。
这一边,时乐同叶知行两人用晚饭,饭罢,两人对坐喝茶,时乐将自己在万鬼冢的所见所闻又简单说了说,突然转口问道“叶宗主,有些话,我认为还是同你坦白了好。”
叶知行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转而气定神闲一笑“前辈,有话不妨直说。”
时乐点头,沉吟片刻道“当年在南桑国,我中了散血蛊,这一年里我心中一直”
“是我当年所为。”叶知行截了他的话,面上不动声色手心却都是冷汗。
时乐愣住了,他没想到叶知行承认得这么干脆,这么冷静。
“在晚霖城,杀了白牧文的也是我。”
“”这些事时乐都有怀疑过,只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求证。
叶知行眸色微动,避开时乐的目光继续说“当年我收到白牧文的信灵,他得知你到了晚霖城,想让你为笠州一事亲自登门道歉,言语轻佻放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屋中的烛火闪了闪,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时乐静静的看向叶知行,对方的脸隐在烛火的阴影里。
“所以,你就顺手把这事儿嫁祸给了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