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生得冷峻,虽然就比他们大了两岁,看起来却要成熟很多,已经很有沉稳可靠的年轻男人模样了。
“没事没事,都说完了。”姜欣忙道。
“那我们不打扰竹子休息了。”
“改天见啊,早点好起来。”
只有越沂没有说话,薄唇微抿着,和赵微树视线相撞,俩人都没有说话。
“再见。”竹吟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冲几人挥手,声音软软,带着几分轻轻的哑。
竹吟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背上汗涔涔。
吃下去的退烧药终于发挥了作用,她身上温度下去了,起身时,只觉得双腿都是软的,在床上躺太久,烧太久,浑身力气似乎都已经都已经被泄光。
她注意着,怕吵醒隔壁的赵微树,尽力不发出声音,扶着墙,去浴室冲了个澡,拧干一头黑发,方才终于觉得清爽了一些。
她拉开打印机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一模一样的分科表,不过空白着,竹吟抽出笔,一笔一划,在上面落下字。
“哥,你明天把这个去给我班主任,好吗”晚上吃饭时,她拿调羹舀着粥,小口抿着,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赵微树。
赵微树展开一看,是张文理分科意向表,意向,文。
他本来就不打算干涉妹妹到底选文还是选理,只要她自己喜欢就行,点头,准备收起那张纸条。
“哥,你去交表能不能别让别人看到顺便和我班主任说说,让他也不要对别人说。”竹吟没继续吃饭,抿了下唇,似乎有几分纠结和犹豫,嗫嚅道,“我怕被别人议论。”
从一班出去读文,确实可能会招来一部分闲着没事干的人的揣测和议论,赵微树很能理解,“你放心,不会让人看见,”他轻声道,安慰妹妹,“就算被知道了,谁说你,你告诉哥哥。”
竹吟松了一口气,“谢谢哥哥。”她终于再度舀起一勺粥,递到唇边。
“这几天你在家好好休息,不要操心了。”赵微树见她虚弱模样,微皱起眉,问,“期末你还想不想考不想考,哥帮你去请假。”
如果不考的话,高二直接去文科班报道,一切都是新的,他也乐意看到她能有个全新的开始,等她身体好了,他高考完,暑假兄妹可以出国玩玩,彻底转换一下心情。
竹吟犹豫了片刻,“我还是去吧。”
“辛辛苦苦上了一年学,还是去考完,证明这一年没白学。”她抿唇笑了,眼睛亮亮的,“以后成绩单上留这么多零分,多不好看。”
赵微树面上终于也露出浅淡的笑意,“那你去,好好考。”
竹吟也笑了。
看着她的模样,赵微树细长有力的手指握紧了筷子,声音几分沉,“别怕,以后,和之前一样过就好,什么都不会变。”
看到那双和自己肖似的眼睛,竹吟应了声,心里涌上酸涩,被她强行摁了下去,仰起脸,冲赵微树甜甜的笑,似乎已经全然不在意。
一周过后,赵微树高考完毕。
盛夏,竹吟这场忽如其来的病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她终于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时隔半月,再度出门,清晨金灿灿的阳光溢了满目,她拿手微微遮了一下,撑开伞,拦住了刺目的太阳。
不过两周没来学校,感觉像是阔别已久。
黑色的柏油马路,两旁夹道的树木,清凉的小潭子,一切都那样陌生又熟悉。
“竹子”她刚上楼,见到好几个认识的同学,和她打招呼,竹吟一一回过去,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她好像变了,见到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变化了。
因为这么久的卧床,竹吟变得比之前更加白,少了几分血色的,清透的白。
小脸尖尖,愈发显得一双杏眼大而圆,围绕着浓密的长睫,纤细小巧的女孩,罩在那身宽大的校服里,越发显得腰肢更加纤细,少女的楚楚姿态。
她面上虽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比起往常,似乎更有一份特别的味道,惹人侧目回头。
竹吟终于到了自己考场门口,眯着眼睛,在门口贴得的那张表格上找着自己的座次号。
“17号,三排二座。”很熟悉的声线,清冷,微沉。
竹吟身子一下僵住。
他就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隔的地方,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静静看着她,不知想说什么,那么近,似乎要将她笼罩。
他上前一步,手指收拢,似乎想带她过去,刚接触到他修长冰凉的手指,竹吟触电一般,拼命一缩,脸都白了。
像是,被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触碰到了一般。
越沂薄唇抿得死紧。
阳光下,少年眉眼清隽,剪影漂亮到不可方物,从领下露出的皮肤,到修长的指尖,都是干干净净的冷白,像是一尘不染的初雪。
他长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却并不多情,看人时,多是淡漠的清冷。
此刻,那双黑漆漆的漂亮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压抑着起伏的情绪。
“那晚说好的。”良久,他开口,浓长的睫毛微垂着,声音竟然有几分哑,“下次,是什么时候”
上次她说的,留在下次的亲吻,窝在入他怀里,仰着小脸,对他甜蜜的笑。
对生性内敛克制的他而言,说出这样的话,主动的渴望,已经是目前的极致。
竹吟咬着唇,看着他,良久,错开视线。
“快开考了。”她手指结在一起,良久,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和任意一个没有丝毫瓜葛的普通同学交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