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沂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冷淡, “嗯。”神情没有波动, 没有不情愿,也不见乐意, 只是奉命办事, 他抖去指尖粉尘, 推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竹吟忙谢过老师, 跟了出去。
俩人一前一后, 走在安静的走廊里, 跟在他身后, 视线落在男生后颈窝上。
好看的颈背线条,一直延伸到领口下,线条笔直流畅, 干净,又利落好看,她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看他,心跳怦然加快。
越沂会不会忽然回头然后发现她在偷看他
明明之前她都说了那样的话要是再被发现的话好丢脸。
她拼命克制自己, 低着头。
可是, 他没回头, 一次都没有。
男生身高腿长, 走得很快, 竹吟才意识到, 之前俩人在一起时, 他都是刻意放慢了脚步,在配合她,而现在,她甚至需要一溜儿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不被他抛下。
他已经彻底和她陌路了,被她作跑了。
这不是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竹吟自嘲的一笑,舌尖蔓上些许苦味。
理科班这边的楼她从没来过,对周围环境很陌生,看着都是一模一样的门和窗户,只有门口挂着的班牌数字不同。
数学老师办公室在四楼一角,门半阖着,越沂在门口停下脚步,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
半分钟后,他直接推开了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老师都出去上课了,桌上摊着试卷,备课本和学生作业。
窗户半开着,白色的窗帘被风掀起,在风中翻卷,猎猎作响。
竹吟站在一旁,看着他找到数学考试桌位,微俯下身,在抽屉里翻找教案。
自尊让她无法再开口和他主动说话。
可是眼前男生,又那么切切实实的吸引着她,
只是因为荷尔蒙的作用,还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他分离了这么久,一看到他,依旧忍不住,切实的怦然心动。
她紧抿着唇,杏眼里透出茫然。
他终于在抽屉里翻出了那叠教案。
越沂直起身,把教案递了过来,微垂着眸,面无表情,竹吟这次没有刻意避开他的手指,动作迟疑了一瞬。
他的手背触到她的掌心,冰冰凉凉,久违的,肌肤相触的感觉,像是过了电,她耳尖红了,脚尖在地上滑了个小小的圈。
竹吟想起了那些沉沉浮浮的噩梦。
梦里,有两个面目模糊的男女,交错在一起的躯体,恶心而扭曲,有段时间,除了赵微树,她甚至完全不想和别的异性有任何肢体接触,从心里到生理的完全抗拒。
可是对着他她依旧会心跳加速,他一靠近,她就呼吸急促,血都涌上脸颊。
她避退,慌乱无措的模样落入他的眼帘,男生眸子彻底沉了下去。
清冷的声音在她耳畔边响起,“是不是觉得很恶心”他轻声道,“我这样碰你。”
他直起腰,一步步靠近,竹吟茫然的退后了几步,背抵在了在墙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窗帘,冬天的冷气翻卷而来,他的手指,冷得像冰。
男生清冽的吐息落在她的唇上,时隔那么久,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音色清冷低沉,尾音略微扬起,低声叫她的名字,一双清透潋滟的桃花眼,干干净净,却说不出的勾人。
竹吟呼吸急促,眸光盈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到她领口下露出来的那小寸白嫩干净的皮肤,想到刚才那些男生目光,心里像是烧起了一把火。
“想要吗”男生低语,修长冰凉的手指,在她唇上缓缓划过,“试试,到底会有多反感”
他眉眼依旧清隽好看,洁净如初,却说着那样的话,整个人好像都被刻上了一种深而倦怠的冷。
以前,她和他那么亲密时,他会脸红到耳尖,呼吸急促,眼角染上灼人的红,隐忍沉默的看着她。
而此刻,俩人隔那么近,那么亲近的举动,她却甚至都没法,从他身上察觉出任何特别的情绪波动。
竹吟骤然想起之前那个主动凑近他的女生,他那时也是这个模样,仿佛万事都不已经在意,漠然又疏离。
现在在他眼里,她们是不是甚至都没有区别
陡然想起他心里的那个初恋。
竹吟回过神,身子已经自动动了起来,她狠狠推开他,一言不发,抱着教案,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办公室。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触感,他已经恢复了平日冷淡自持的模样,垂眸淡淡看着她的背影。
身子却还是热的,发烫。
只差那么一点,他差点失控。
半年了,没有一天,他不在想她。
刚回理科班那段日子,他失魂落魄,早就习惯了她在身旁的日子,习惯了她每天的叽叽喳喳,习惯了她甜甜的笑,身上那股好闻的清香。
一朝被收回,他只能在梦里见到她,抱到她,依旧是那副乖软可爱的模样,梦里的她喜欢他,愿意让他亲近。
他垂眸,清俊的面庞上拂过一股深重的倦怠。
有时候,现实,不如沉浸在梦里。
竹吟消沉了好几天。
期中考后,班里重新调换座位,傅如秋没有自己排座位,而是采取的激励制,让大家按上次考试排名,自由选择座位和同桌。
当然,他也并不强求非得按照这个程序走,只要双方自愿,调换选座顺序傅如秋也不干涉。
竹吟在座位上看一本闲书,她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高,直到听到有人叫她名字,抬头,看到池砚的脸。
他是上次考试第一名,按道理,应该有第一个选座的权利。
“你要坐这儿吗”竹吟以为他想坐自己这个座位,关上书,起身拎起自己书包,“那你等我收拾一下。”
池砚有些局促,立马摇头,“不是。”
“竹吟我能当你同桌吗”他目光落在她旁边空着的位置上。
黑发白肤,修长的眉眼,一张非常清隽干净的脸,男生身材修长,站在他身前,神情有几分小心翼翼。
竹吟目光落在他脸上,心像是被刺了一下,想都不想,“不好意思,我已经和人约好了坐同桌,你找别人吧。”
池砚没有立刻离开,没有放弃,执拗问道,“和谁呢”
还追问,看到他,竹吟扭头,心里涌起一股没来由的烦躁。
“这和你有关系吗”说到一半,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可是她一点也不想看到池砚,道歉话也被她堵了回去,就这样捏着书,站在阴影里,不言不语。
池砚垂眸,声音发涩,“对不起。”他轻声道,“是我问太多了。”
竹吟咬着唇,坐回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