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一身青色官服的晏县令才姗姗来迟,他看着对面人群里穿着紫红衣衫,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神态骄矜难掩悲愤恨意的年轻人,猜测这就是那位冉大公子了。
普通人以白衣绿衣为多,连七品以下的官员都是青衣,贵人和高官才会穿红着紫。
晏县令习惯性想客气地笑一笑,想起对方家里死了人,脸色便又憋成沉痛可惜来“这位便是冉知州的公子,下官这厢有礼了。”
对方一声冷笑,闭嘴并不屑与他说话,多的是代劳的下属。
就有一个面色威严的武夫抱拳,大声喊道“晏县令,你身为一方父母官,知法犯法,包庇罪犯,你可知罪”
晏县令满脸惊讶,立刻也大声回答“诸位这话从何说起清苑县多年以来,民风淳朴,路不拾遗。下官兢兢业业,未尝有一日松懈。如今府上骤发命案,你们干扰官府查案,不经侦办就认定我儿是凶手。”他脸色沉下来,“冉公子之父乃一方州牧,想必冉公子比下官更懂得什么叫做如履薄冰、谨言慎行,怎能平白张口就污人清白”
那方冷笑“你儿子欺男霸女的名声都快传到汴京去了,你们当地谁人不知道恐怕被他欺凌的女子不在少数,介于你这在弹丸之地的官威不敢声张罢了,你这昏官竟敢在这里说清白你问问周围这些百姓,有多少背后里骂你们父子”
周围这些百姓,以及他所谓的被晏无咎“欺凌”的女子,面面相觑,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腼腆笑容。
晏县令自家知自家事,冷面不语。
那人一看他无话可说,气焰越发高涨,对周遭欲言又止,却又似乎害怕什么而不语的百姓们呼吁道“诸位父老乡亲别怕,把你们受的苦都说出来,我们冉公子的父亲是咱们青州的知州大人。公子他一定会为大家主持公道,谁也别想一手遮天。”
卖菜的大婶笑得不好意思“那你们会不会冤枉好人”
“自然不会,”那壮汉笑得一脸亲和,“大妹子你别怕,有什么说什么。你就算不信我,也得信这朗朗乾坤。”
周围人也讨论着“听说六扇门的神捕们也来了,查采花贼呢。”
“没事的,六扇门的人是不会冤枉人,也不会抓错人的。”
“真的那怎么还没抓到人”
人群嘀嘀咕咕的时候,人群里换了素白衣服的真正的冉珩微微示意。
那人得了指使,很快便提溜出来几个人。
那些人惊魂不定看着殷家拉他们出来的人“干什么这是”
拉他们出来的人宽慰道“别怕。”一面高声对周围的人喊道,“大家看看看看,这几位就是被晏清都这飞扬跋扈的纨绔恶霸欺凌过的受害者家属。想必乡里乡亲的,你们当中还有人记得他们。这次,我们就当众把事情说一遍,请大家一起看着,看他晏县令是不是包庇那恶徒。”
随即,殷家的婆子便痛哭“我们家的小姐死的冤啊。禽兽不如天杀的晏清都啊”
一片鸡飞狗跳热闹的时候,人群背后冷眼旁观一切的冉珩身边,不知何时隐隐传来似有若无的蜜香。
冉珩微微意动,听到身边一个清冽悠然地声音低低说道“错了,是跋扈傲慢、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两面三刀、阴险狠毒禽兽不如也可以加上。”
冉珩侧首,看到旁边站着一位穿着孔雀蓝,绣着绿竹白水的青年公子。
他唇边抵着一柄合拢的折扇,眼眸似笑非笑半敛,侧面的线条仿佛价值连城的瓷器细腻流畅而完美。
微微弯着的唇红润,仿佛刚刚抿过蜜水。最出彩的是那双眼睛,睫毛纤长稠丽,琥珀茶色的眼睛像日光和月色交汇的湖面。神秘沉静,又藏着似有若无的危险。
早晨的阳光下,那个人好像在发光一样,玉簪束起的发尾,在光下因为过于乌墨,泛着孔雀翎一样的光泽。
冉珩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一时之间张口结舌,回过神来时感觉胸腔都微微发紧,像缺乏呼吸而闷疼。
他只失态了片刻,回过神来,低声温和地询问“兄台莫非也与那晏清都有仇这般说他。”
那青年闻言,慢吞吞地侧首看向他,神情百无聊赖略有些寡欢无趣。
冉珩才看清,他眉目生得着实矜贵,似是从小在玉脂琼雪金尊玉贵里娇生惯养长大的。不知为何,眼底却总有些意兴阑珊心灰意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
青年看了冉珩一眼,眨了眨眼,冷淡散漫地说“不共戴天。”然后就移开了目光。
“在下也是,”冉珩立刻说道,“此种是非之地,兄台还是莫要停留了。你放心,不论你与他是何大仇,这个人都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青年听了,略略挑眉好奇地看向他“你怎么就认定,杀你妹妹的凶手就是那位晏清都了”
冉珩生得正直清癯,闻言神情凛然,表示“这等横行霸道的纨绔恶霸,纵使凶手不是他,也该受些教训,才是为民除害。”
青年听了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然后便欲要走。
冉珩立刻喊住他“兄台不知何姓名,在下与你一见如故,改日”
青年回眸,唇角缓缓扬起,眉梢微挑,笑容轻佻傲慢,春日朝阳下说不出的旖旎生辉。
他没有说什么,回身继续往前走,所行之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只见,他竟是径直往街心对峙的人群之中走去。
所有人都侧首,齐齐看向他。
青年手中合拢的折扇打开轻摇。
冉珩一眼看到,雪白的折扇上书写着三个恣意飞扬的大字晏清都。
“谁说晏清都畏罪潜逃,晏县令包庇嫌犯。我不就在这里吗”
那个人清冽的声音矜傲无趣,如是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冉珩真香。
冉小姐哥,你醒醒,灵堂说好的给我的冥婚对象呢
六扇门有你们什么事
大师小僧不但会念经,还会驱鬼,无咎想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