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昱邈低下头,谦虚地微笑“为了阴人而尝试无穷无尽的新法子,是每一个商业新贵崛起的必经之路,我爸说的。”
齐廷观“”
养猪的快乐日子飞逝而过,很快就要开机进组了。
代号狐狸一半的故事都发生在大雪纷飞的冬季,剧组外景选在黑龙江省漠河市,寒冷之地,有着茫茫的雪原,能眺望到俄罗斯去。按照拍摄进度算一算,差不多有三周的时间都要在漠河拍摄。
飞机原本下午六点就在漠河机场降落了,但白昱邈一行因为要领取托运猪而多耽搁了一个来小时,抵达剧组时已经晚上九点多。
十一月中的漠河早已是冰天雪地,临时剧组条件不算很好,黑灯瞎火的,进了宿舍区院才有几盏路灯。
后勤助理出来迎接,一张嘴一股哈气“观哥、小白,你俩的房间都在六层。哦对了,导演照顾小齐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叮嘱我们给小白留了最大的卧室。”
白昱邈的笑容很明动“多谢了。”
他拉了拉猪绳“小齐,跟哥哥说谢谢。”
小齐没有吭声。订制的加拿大鹅穿在身上让她有点迈不开腿,她执拗地赖在楼梯最底下一阶,一步都不肯动弹。
白昱邈使劲拖猪绳,小齐四脚扒着地死也不动,并开始砰砰砰没完没了地放屁。
art中文名叫马丁,他堂哥叫马于,白昱邈管马于叫小马。
小马一看小齐公主不愿意上楼梯,麻溜地跑过来把她抱了起来。
齐廷观叹气“这楼没有电梯,以后少让小齐出屋。”
小齐大概是听懂了,明显放松了一些,放屁的频率也缓了下来。
后勤助理笑“真有爱啊。快点休息,明天导演和制作人就都陆续到了,二位大概还能睡最后一宿囫囵觉。”
各自回到房间,齐廷观和白昱邈住对门。
白昱邈入组之前把公司近期的大小事都结了,前一周才倒出功夫开始看剧本,他第一遍就读得很细,刚才在飞机上才看到最后几章。
齐廷观忙了一会工作室的事情,估摸着他这会应该也看完了,就打算去给开开小灶。
他敲开门,却见白昱邈抱着腿坐在床上出神,眼眶似乎有些泛红。
小齐趴在阳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养父。
齐廷观视线扫到被白昱邈丢在脚边的剧本,心里明白了过来。
代号狐狸讲述了一个在军阀、国党、日特三方压迫下的间谍故事。老地下党赵蕤深入目标解放区建立特务网络,代号狩猎者。时值他从前的学生许蔚深党校毕业,却偶然得知两年前病逝的母亲实为国党暗杀,因此对国党反目成仇。赵蕤策反了许蔚深,给他代号狐狸,师生二人一起在目标解放区行动,点亮黎明前的第一缕曙光。
故事的结局,为了最终任务的成功、为了掩护年轻的许蔚深,赵蕤奉献了自己作为前行者的生命。
齐廷观平静地拿起剧本,翻到最后一页,轻声念。
“赵蕤跪在雪原上微笑,说你们以为我是狐狸不。我真正的代号是狩猎者。狐狸只是狩猎者驯养来的利爪,狩猎者身死,狐狸还在行动。”
“他嘲讽地看着许蔚深你们是捉不到我那只在外狡黠游走的小狐狸了,等我死了,我还会在天上看着它,看它用爪子破开你们的胸膛,一个一个地抓出血淋淋的心脏。”
“在中统军官的监督下,许蔚深提枪,一枪一枪地击碎赵蕤身上的每一根关节。他的表情冰冷而麻木,仿佛自己就是一杆没有情绪和温度的枪。最后一枪开在脸上,他将深深敬爱的老师、生死与共的伙伴,打成了一滩骨肉难分的血泥。”
“你别念了。”白昱邈的声音都在抖,他把脸埋进手心,深呼吸缓解胸口传来的痛。
齐廷观笑了笑,放下剧本,走过来用手覆上他头发柔软的后脑勺。
“中戏的高材生总算是也有青涩的地方。哦,你们学校里是不是只教演戏,不教出戏的”
白昱邈咽了口吐沫,努力平稳心绪,说道“不教的。教授说过,出戏是一种心境,要靠经验修炼,不过大多数人前几年都没机会饰演经历太过波折的人物,拿小戏小人物慢慢练着,遭不了什么罪。”
齐廷观叹口气,怜惜地摸着他的头发“是你倒霉了,上来就是这种本子,偏偏对戏的还是我”
白昱邈哽咽,埋下头去,“我从一开始就把赵蕤代入你去读,前面读得很顺,结果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我”
他没有办法想象是齐廷观来演这出对手戏,那种血腥的画面放在齐廷观身上,他想一想都觉得难以承受。
男人轻轻环抱着他,拍着背安慰道“很遗憾,我不能教你怎么把赵蕤和我从认知上抽离开,因为这个故事的暗线有一些拿不到桌面上的感情,有我们的关系在,你能把前面九成的戏都演得更入骨。”
齐廷观捧起白昱邈的脸,说道“但是我想告诉你,每一个演员成长的速度都是不同的。你天赋高,专业水平强,一出来就遇上这样的本子,以后前路开阔,远胜于拿十部温水片子来缓步成长。”
白昱邈勉强点点头,瓮声说“我知道。”
齐廷观看他进去里面擦了把脸,出来重新拿起剧本,忽然又说“邈邈。”
白昱邈放下剧本,“嗯”
男人轻声道“这次来东北拍戏,除了拍戏,你还有别的任务”
白昱邈点点头,“你知道的,白氏对丽晶的投资还没有统筹完毕,严防洪氏抢先下手,我要持续释放信号麻痹洪志高的神经。”
他犹豫了一下,观察齐廷观的脸色,又说“但是我不会耽误拍戏的。”
齐廷观笑“不是说这个。”
男人顿了顿,“你出道的初衷是,陪我一起相信市场上会迎来一个天命偶像。我笃定这个人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再等了。”
“如果你是那个天命偶像,这一部戏,足够你推开那扇门。”
白昱邈愣了愣,察觉到什么,“你什么意思”
齐廷观抱着他说道“我的意思是,这部戏拍完就收手。如果没达到预期的市场表现,那么你老老实实回去做生意,我放弃自己的幻想,关掉工作室。”
白昱邈有点懵,“那如果达到了呢”
齐廷观笑“达到了就到时候再商量。我心里有安排,不会让你为难。”
白昱邈欲言又止,过了很久点了一下头。
齐廷观陪他聊了聊人物重点,过了两遍头几天要拍的镜头,而后就回自己房间洗洗准备休息了。
上床前他发现白昱邈又背着工作团队私自发了条微博。
配图是小齐趴在剧组宿舍窗台上望着外面的大雪发呆。
配文是
小齐对我说做人有做人的事,养猪也不需要陪她一起发呆。
我对小齐说可是陪着你一起看雪听风,也是我人生的头等大事。
平心而论,齐廷观还确实认真地感动了那么零点一秒。
可是那丝感动一闪即逝,他想起又一次拿猪比喻他还自以为浪漫的某人,咬着牙到对面去推门。
白昱邈刚洗完澡出来,门没关严,齐廷观一推门就进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白昱邈弯腰去把从窗台上翻身滚下去的小齐抱起来。
包裹得并不严实的浴巾从年轻的身体上滑落,小齐对上一不小心曝光的小小白,猪脸震惊了一瞬,而后开始疯狂放屁。
齐廷观当即就怒了,一种被猪侵犯领地的愤怒直冲脑门,他三步上前把猪抱了起来,丢到凳子上,拿毯子包了个严严实实。
小齐“哼哼哼哼哼哼哼”
白昱邈也吓了一跳,“你干什么跟猪吃醋你”
齐廷观一本正经地反问“你不是把她当闺女养吗有给闺女遛鸟的爹吗”
白昱邈不知道脑补出了什么神奇的画面,竟然脸红了。
齐廷观气得正要杀猪,手刚碰到毯子上,白昱邈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敲门声小心翼翼,礼貌克制。
白昱邈立刻穿好衣服,擦了把头发起身去开门。
小马有些纠结地站在门外,左右看了看,低声道“白总,我能进去说吗”
白昱邈把人让进来,小马犹豫了一下,说道“白总,我可能不能在剧组里助理您了。”
白昱邈问“为什么”
小马压低声音道“不知道看错没有,剧组临时司机有一个男的,好像以前是给洪氏商务部总监开车的”
他一脸茫然地回忆“我记得那男的一直到我走都没辞职,我好像办离职手续那天还在公司见过他,他怎么跑来剧组开车了我离职时跟洪氏说自己身体不大好,现在被他撞见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要不还是算了白总您怎么了”
小马震惊地看着白昱邈脸色由冷漠转向惊怒,听到最后,脸上露出嘲讽的冷笑。
屋子里一片寂静,齐廷观若有所思地看着刚刚从毯子里挣扎着露出个头的小齐。过了一会,白昱邈收拾好表情,又恢复了温和。
他打开微信就给马于转了五千块钱,说道“你连夜就走,别让那人撞见。拿钱去市中心住个酒店,明天一早就坐飞机回北京。工资照旧,给你放三周假。”
马于迟疑地“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说“其实给您放猪也没那么丢人,您不必太”
白昱邈却摆摆手打断他,问道“那司机叫什么名你在哪看到他的”
马于“叫沈鑫,矮胖,头发三七分。我刚才看他正在后院给剧组的车换雪地胎呢。”
白昱邈点点头,“行了。你收拾收拾东西从前院走。”
把人送走,白昱邈立刻掏出了猪绳,命令齐廷观按住小齐,当即就给猪套上了。
大半夜的,小齐不愿意动弹,发出了杀猪的惨叫。
心狠手辣的白小少爷不为所动,摸着猪的头,露出了变态的笑容。
齐廷观心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预感,他压低声道“你又要干什么”
白昱邈变态了一会后又恢复了无辜善良的样子,他搂着小齐哄了一会,把小母猪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昱邈嘿嘿嘿笑了几声,拿出手机在刚刚加进去的代号狐狸剧组大群里发了条消息。
白昱邈大家,赶着开工前倒数第二天,我请大家去宵夜加蹦迪演员小伙伴们怕影响明天定妆状态可以不去,但明天没什么事的工作人员还没睡的话必须都来捧场哦
他随手拍下小齐的美照,一并发进群里,并说“剧组第一美妞小齐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