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后, 傅莹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只是咳嗽的毛病还没好,问太医,太医说这是顽症, 一时治不好的。
傅莹听说是顽症, 也就没了希望,反正自己不要受寒就不会咳嗽,也就没有太在意。
关于傅莹身体的状况, 弘历几乎每日必问太医,当太医说, 傅莹因儿子去世而生的这场病, 使得傅莹更加不好怀孕,心里也是倍感失落。
但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太医将此事告知傅莹。
傅莹的病虽然好了不少, 但弘历却有了心病,今年开春雨水少, 旱情严重,弘历作为天子忧心国事, 暂时把心思移到民生上来。
他见这几日天天都是朗朗晴空, 没见半片乌云过来,心里十分焦急。
作为皇帝,为民祈雨乃是自己的本职,眼见天不下雨,百姓将要遭殃, 他便下旨,要去天坛祈雨。
傅莹在养心殿陪弘历,见他整日沐浴焚香,日日去天坛祈雨,但天公不作美,他连着去天坛几日,都没见半滴雨落下,弘历不免为此着急上火。
傅莹对下雨还是信科学的,她不相信皇帝站天坛那里晒太阳就会下雨。可是,弘历说,唯有天子为民祈雨,老天方才肯赏脸落雨。
原本只是弘历的迷信,但傅莹见他这般诚心,反倒有一丝感动。
等弘历去天坛求雨之时,傅莹也去佛堂求神佛,让神佛成全弘历的心愿。
玉枝见傅莹跪在佛像前那么久,等她求佛结束之后,一边给她揉腿,一边劝道“娘娘,求雨的事情有皇上做就好,娘娘也不要太操磨自己了,毕竟娘娘的病才好。”
傅莹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往年天不下雨时,皇上只需求上个日,便多少有点雨下,可今年不知为什么,皇上连着去了七日都不见半点雨。”
玉枝道“这老天爷的脾气谁能说得准呢,有时候天说不下就不下了。”
傅莹抚摸着蜜蜡佛串道“天若不下雨,不知要有多少人成为饥民呢。皇上是好皇上,自登基以来,多免除税赋,为民祈雨毫无怨言,真的是爱民如子啊。”
她话说完之后,见玉枝玉净等人都没有说话,忙问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玉净在一旁掩面笑道“皇后娘娘这话,可像那些讨好皇上的大臣们说的话呢。”
傅莹惊道“有吗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她是说实话,她原本就没想到乾隆原来对老百姓这么好,仿佛他不是那个败家的皇帝,也不是那个养大贪官和珅的皇帝。
玉净道“我明白娘娘的心思,皇上要做个受万民敬仰的好皇上,娘娘就打算做一个贤明的皇后,这样才相配嘛。”
“油嘴滑舌,就知道说好听的话。”傅莹无奈摇了摇头。
说实话,当永琏去世之后,她花了好长的时间才从悲痛中走出。她原本就想自己要做出一番成就的,如今因为永琏的事情打断了自己原有的计划,等恢复过来之后,她不得不重新拾起自己原有的抱负。
她不想自己的就这样轻易放弃。
弘历祈雨第八日,老天依旧不赏脸,没有下雨的迹象,弘历从天坛回来之后,对傅莹说道“想必是我什么方面有亏,老天要这样惩罚我。”
傅莹坐在他身边,看到这几日因为在外面暴晒多日,弘历脸上被晒黑不说,还有些掉皮。
她将让人弄好的芦荟汁送给弘历,对他说道“皇上也不必过于着急,这雨早晚还是得下的。”
弘历知道这是傅莹给自己弄得涂脸的东西,一边让李玉给自己涂,一边说道“可是这雨晚下一日,恐怕得有多少庄稼旱死啊。你不知那些百姓为了攒这庄稼的种子,受了多少饥饿呢。若这些种子最后都不能长成庄稼,那还不如吃了它们呢。”
傅莹想,自从自己穿到这贵族小姐身上,还从未体验到什么是饥饿。但自己好命,并不代表天下人都如自己这般好命。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李玉给弘历涂药,心想若老天再不下雨的话,只怕弘历这么下去也撑不住了。
祈雨的过程她是知道的,要皇帝站在太阳下一直等,这个罪自然是不好受的,可怜他心系百姓,即便遭罪也还愿意坚持。
即便这样的祈雨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傅莹还是为他的诚心所感动。
人工降雨的原理,她知道一些,但这些原理于解决目前的困境没有任何价值,更何况天连云都少得可怜,即便有现代人工降雨的手段,碰上这样的天气,也恐怕不行。
可是若告诉弘历,说他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只怕对自己也没有好处。
或许自己能做的只有鼓励他坚持下去吧,于是傅莹对他说道“皇上莫要着急,这雨若是天子都求不来,那想旁人就更没办法了。”
弘历眼见着妻子在儿子去世之后悲痛难过,如今她却反过来安慰自己,感动之余,对她说道“既然这雨只能我去求,那么我也只能坚持了。”
傅莹点了点头,心里也巴望着这雨早点落下,为了百姓,也为了弘历。
傅莹日夜都盼着下雨,一日午睡,竟然在梦中梦到下雨,高兴地她一下起来,拉着在一旁伺候的莫渝的手道“终于下雨了,莫渝你看皇上祈雨,终于下雨了。”
莫渝有些尴尬地说道“娘娘,外面还是大太阳呢,哪里有丁点儿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