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莹向来以自己的理性为傲, 面对现实,她总是习惯分析当下的利弊, 选出适合自己的那种生活方式。
但是, 她发现在某些事情上要做到理性处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比如, 在失去儿子和女儿这件事上, 再比如, 弘历召幸其他的嫔妃。
这种事情, 若从理性上分析, 绝对没什么好伤心的。毕竟在自己这个皇后暂时无法生育, 且又在失去嫡子的前提下, 让别的嫔妃“替”自己生下孩子, 那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更何况,为董鄂妃寻死觅活的顺治帝,也没有只同董鄂妃一人生孩子。
进一步说,生孩子未必也就能表明什么,只要自己还是一个受宠的皇后, 那么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可惜, 理性分析了一堆,傅莹还是郁闷。有时候她想, 若他能在现代与自己相遇, 或许就没这些烦心的事儿了。
当然这只是自己的妄想了,她什么时候能回去,能不能回去, 都是未知数。
不过,自此后宫里又多了一些别的八卦,比如谁谁今夜侍寝了,谁谁可能会生下皇帝登基以来的头一个孩子。
弘历把紫禁城那套规矩全都搬到圆明园来,是不许妃子留在自己身边过夜的。傅莹听那些太监们提到嫔妃们侍寝的规矩时,觉得那真是毫无半分自尊。
看着那些后妃们还为此沾沾自喜,以此为荣的模样,傅莹就忍不住叹息一番。君权至上的时代,皇帝唯我独尊,这些后妃和自己一样,都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弘历还是念旧的,挑选侍寝的后妃都是相处多年的老人,最后入府的塔尔玛并不在召幸的范围之内,另外担心高流素的身体,亦不召幸。剩下的人轮替,然后在傅莹这边呆上半个月,好似做任务一般。
如此过了两个月,弘历也就厌倦了,于是命太医日日给嫔妃们诊脉,看诊断出是否有身孕。
傅莹一开始还有些难过,只不过怕给自己引来“善妒”的名声,还能表面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后来见弘历这种“不偏不倚”,如同走程序的方式,也彻底明白他并未对这些女子动心,只不过是迫于母亲还有责任的压力。
想通这些,傅莹也就慢慢“放过”自己了,坦然接受此事了。
等到六月永琏生辰,弘历下朝自然是要陪傅莹的,不过崇庆太后先把他们二人叫到自己的住处用了晚膳。
晚膳快结束时,崇庆太后突然把自己乌木镶银的筷子朝碗上一搁置,对他们二人说道“今日你们可知是什么日子吗”
傅莹同弘历岂能忘记永琏的生辰,傅莹眼睛一酸,没有说话,还是弘历回道“儿子怎能忘记呢,今儿是端慧太子的生辰。”
自从永琏去世之后,弘历每每提起儿子,即便在私下也不再称呼儿子的小名,而是叫他“端慧太子”,以此表明永琏曾是自己中意的继位者。
崇庆太后用丝帕擦着眼泪道“看来你这个当爹的没有忘,今儿是长生的生辰呢。”
弘历忍着泪意道“儿子怎么会忘记呢。”
崇庆太后道“长生虽然不在了,但我还是给长生做了长寿面,你们也别嫌我多事,毕竟长生是我最喜欢的孙子。如今长生是吃不到自己的长寿面了,你们这当父母的替长生吃了,也算是全了我的心意了。”
听崇庆太后说这些,傅莹忍不住落泪道“多谢太后还如此惦念长生,我也亲手做了点心呢。去年我做了一些,不料长生吃得太饱,一块都没有吃”说到这里,傅莹泪如雨下,想说又说不下去。
崇庆太后以为她说完了,点头叹气道“罢了,这长寿面要吃,点心也要吃的。”
因为想到伤心之事,三人皆是落泪连连,傅莹也好、弘历也罢,连同崇庆太后吃得长寿面还有点心都是相当无滋味。
吃完之后,崇庆太后直说自己身上难受,要去休息。
弘历真以为母亲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正要叫太医时,却被芳桃阻止道“皇上莫要寻太医了,太后这是因为端慧太子的事儿难过呢,让太后好好一人休息片刻便好。”
芳桃跟随崇庆太后多年,自然对崇庆太后的一切都很了解。听芳桃这么说,弘历也就放下心来,微微点了点头,同傅莹一起离了这里。
离开母亲这里,弘历同傅莹来到长春仙馆的外面,他看着围着长春仙馆的流水,一时该不知去往何处。他回身问傅莹道“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傅莹刚刚还在伤痛之中,弘历这么突然一问,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看了看四周,道“我也不知该去往何处,皇上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陪着皇上便是。”
其实,弘历也并没有想去哪里,他只是想离开这里。长春仙馆有太多触景生情的地方,他继续呆在这里不过是徒生悲伤罢了。
见帝后二人都没有主意,李玉便在一旁提议道“皇上,武陵春色那边的荷花开得正好,皇上同娘娘要不去看看。”
武陵春色最好看的其实是桃花,以前雍正在的时候还叫过桃花坞,虽然那地方有荷花,但绝不是观桃花最好的地方,不知道李玉为什么要他们去那个地方。
弘历一时也不知该去哪里,听李玉提到武陵春色,便顺口说道“便去那里吧。”
李玉听罢,唤来抬轿的太监,抬着弘历同傅莹来到了武陵春色。
傅莹走到水边,看到这里荷花亭亭直立,确实不错。
李玉又道“皇上既然来到水边,要不同娘娘坐坐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