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自登基以来, 一直都想培养自己的人, 好牵制朝中那些顾命大臣。作为从小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弘昼, 那自然是重点培养之人。平日若有什么事,他也愿意委以弘昼重任。
雍正活着的时候,弘昼慑于父亲的威严,收敛本性不敢胡来。如今兄长在位, 弘历对他约束甚少, 往日想做不敢做的荒唐事,便毫无顾忌地去做了。
给自己大办“活丧”, 吃祭品, 弘昼也是自得其乐,美名为“看淡生死”。
弟弟的诸多荒唐行径,弘历一概不闻不问, 只要弟弟心向着自己便可, 甚至当弟弟向自己索要父亲潜邸故居时, 弘历也毫不犹豫地赐给了他。
兄长的纵容,让弘昼有些模糊君臣之间的界限。
一日,弘历在乾清宫殿视八旗子弟, 等到中午用膳时,弘昼见兄长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便在一旁劝道“皇上, 该去用膳了,这里我替皇上看着便好。”
弘历只想着等殿试结束之后,自己再去吃饭, 所以并没有听弟弟的,怕扰到殿中考试之人,所以只是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打算去吃饭。
弘昼也是一心为着哥哥着想,见哥哥迟迟不去用膳,也着急了,在殿中高声道“皇上难道是怀疑我收了这些八旗子弟的贿赂,所以才不放心让我监考吗”
弘昼的声音极大,所有在正大光明殿中考试的八旗子弟都忍不住放下手中的笔,看向弘昼。
敢这么当众质疑皇帝,这位平日荒唐出名的王爷真是不把哥哥当皇帝了。
弘历平日就算再怎么纵容弟弟,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弟弟这么说,心里也不免生了气。想着就这么和弟弟嚷起来,那弟弟肯定是要犯欺君之罪的。
他忍了忍心里的怒气,道“不是怀疑你,只不过是离结束不到半个时辰,朕还不至于饿到那种地步。”
弘昼还没意识到自己触犯了皇帝,依旧在那里喋喋不休地劝说。
弘历忍无可忍,让张廷玉继续替自己监考,然后将弘昼叫到后面。
“和亲王,你可知罪”弘历气呼呼地质问弟弟道。
弘昼满头雾水,觉得自己却兄长吃饭是好心,哪里谈得上“罪”,于是为自己辩解道“皇上,我有什么罪”
见弟弟如此不开窍,弘历气得双手叉腰直骂道“糊涂东西你好好想想,刚刚你在殿里说的话,是一个臣子对君王该说的吗什么叫朕怀疑你接受贿赂。你平日再不拘小节,也不能不顾场合说些不该说的话”
经哥哥这么一提醒,弘昼回想起刚刚自己的言语,果然很是不当,他平日放纵惯了,私下里兄长并不刻意强调他与其身份差异。
如今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质疑皇帝,说严重些那是欺君之罪。兄长再怎么偏爱他,也不可能让他折损了自己当皇帝的颜面。
弘昼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连连认罪。
弘历见弟弟如此,心想他还是借此敲打敲打弟弟好些,免得他以为自己真的管不住他,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于是依旧保持着一副严厉的模样,对他说道“你也知你的错了,若我刚刚同你在殿中争执起来,定你个欺君之罪,你这脑袋可就不保了。”
说完,就抬脚离去,继续到殿中监考。
弘昼听兄长这么说,吓得摸了摸自己后颈,虽然兄长对他多有纵容,但兄长毕竟是皇帝。加上他见识过弘历收拾过废太子之子弘皙的手段,不由得后怕起来。
果然,等殿试结束之后,弘历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这让弘昼更加不安,若弘历同他生了嫌隙,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回到家之后,伊哈娜见弘昼神色有些不太对劲,便问起其中的缘由。弘昼便把今日在乾清宫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伊哈娜。
伊哈娜听完之后,惊道“王爷,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弘昼手扶着额头说道“我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的,我看出皇上明显生气了,你说这可怎么好啊,若是皇上嫌弃我,那我可不是完了。”
伊哈娜也自知此事严重,想了想道“我去求求皇后,让皇后帮你说几句话,若皇后不行,就找太后,太后说话还是管用的。”
弘昼抬起头道“还是找皇后吧,毕竟太后还是向着皇上的,我做这些事,若被太后得知了,搞不好太后也不高兴呢。”
伊哈娜点了点头,打算明日就去长春宫找傅莹,求他替弘昼说几句话。
第二日,傅莹给崇庆太后请过安之后,顺便就去了清格勒那里。大约是自己亲自守着永琪出生的,所以对永琪也比别人上心些。
永琪已经一周岁多了,看到他蹒跚学步的样子,她不免想起当年永琏这么大时,也是这般学习走路呢。
清格勒将儿子抱了起来,然后坐到炕上,永琪看到傅莹就朝她伸出手。
傅莹见永琪这样,忍不住将他抱到自己的怀里。
清格勒忍不住笑道“永琪好像很喜欢皇后娘娘呢。”
傅莹摸了摸永琪的额头道“毕竟他出生那会儿,我就抱过他呢。”
她抱着永琪没多久,就看见莫渝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对她说道“娘娘,和亲王妃来长春宫了,娘娘要不回去见见她。”
自从伊哈娜生了几个孩子之后,她就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常常进宫陪傅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