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把目光移到傅恒身上,问道“听闻皇上要你出任山西巡抚,不知傅恒大人什么时候动身”
傅恒恭敬回道“日之后便要上任去了。”
高流素叹气道“看来傅恒大人这个年不能在京城过了。”
傅恒道“天子任命不敢怠慢。”
高流素笑道“怪不得皇上总夸赞你呢。既然是要匆忙赴任,我也不好多耽搁你。”说完就领着自己的宫人,朝里面走去。
等高流素离开一段距离之后,傅恒方才走出了长春仙馆。
傅莹没料到刚送走了弟弟就迎来了高流素,因高流素常来,她并不感到意外。
高流素给傅莹行过礼之后,坐到刚刚傅恒坐的椅子上问道“皇后娘娘,今日可好些了吗”
傅莹摆了摆手,道“还是老样子,太医说要慢慢调养。”
高流素微微摇头道“太医的话,也不能全信。我的病,他们说也要慢慢调,可总没见好的。”
傅莹知道自己是恢复不到之前的样子了,她想到刚刚弟弟出去,也不知高流素碰到傅恒了没有,于是问起此事。
高流素告诉她,她进长春仙馆便碰到他了,想起魏长思刚刚的话,转头对魏长思说道“魏常在,我刚刚听你称傅恒大人为傅侍卫,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傅莹听魏长思称傅恒为傅侍卫,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直接替魏长思回高流素道“傅恒不姓傅,自然不能称他为傅侍卫了。”
魏长思猛然记起傅恒同傅莹都是满人,都姓“富察”,傅恒只是他的名,自然不称他为“傅侍卫”了。
自感丢了人,魏长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奴婢糊涂,忘记傅恒大人姓富察了。”
傅莹笑道“这些不怪你,若你家里无满人,对满人甚少称姓不了解。”
高流素点头道“是呢,满人之姓原先只是用于部落区分,蒙古人也不例外。”
傅莹道“估计也是为了省事,毕竟满族之姓少则两字,多则五六字,若真是连名带姓地说出来,十分不便呢。汉人就省事多了,只是乳名、表字还有称号等也够啰嗦的。别人不说,我弟弟傅恒也仿效汉人,自己取了个表字春和。皇上一开始叫他春和,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高流素笑道“若说这汉人之姓,倒也不是自古便是如此的。先秦时期,汉人有姓、氏之分,女子称姓,男子称氏。比如始皇便是赢姓赵氏,按先秦习俗,需称赵政。我早些时候翻阅史籍,见有的史书竟称始皇为嬴政,真是一谬误。别的不说,太史公已在史记楚世家中记载曰秦庄襄王卒,秦王赵政立,故而称始皇为赵政,不知嬴政是何道理。”
傅莹头一回听说秦始皇叫什么“赵政”,自她现代有记忆以来,秦始皇都是叫“嬴政”的。
可一想高流素都拿司马迁的史记来力证,加上同高流素论学,高流素从来就没有出过错,想来确实是后世人误传了。
虽然还是心里有疑惑,傅莹还是没有反驳,她对高流素说道“且不论什么姓氏了,左右不过是个称呼。我听人说纯嫔马上就要临盆了,我有病在身,这些日子也多亏有你替我分担。”
高流素笑道“为皇后娘娘分忧也是我分内之事,听来为纯嫔诊脉的太医说,说纯嫔的产期就在下个月,估计过年前后生吧。”
傅莹点了点头道“太医说胎像如何,别又像愉嫔那般胎儿大,不好生。”
高流素笑道“纯嫔才不会那么胡吃海塞的,平日里可谨慎着呢,但凡对孩子有不好的,她丁点儿也不碰。”
傅莹道“既然胎儿无异,我也就放心了,想当初清格勒难产,我整个心都是悬着的。”
高流素将凳子拉了拉,靠近傅莹些,然后握着她的手道“皇后娘娘,你就是忧心太甚,所以才身体劳损。娘娘不知,若娘娘你身子不好,皇上也就不好了。前几日皇上召我伴驾对诗时,同我提起娘娘你生病之事,感叹不止。”
傅莹明白弘历在意自己,他越在意自己,自己就想做得更好,好不辜负他的心。
见傅莹没有说话,高流素接着道“娘娘只管养病便好,琐碎之事有我处理着,再不济娴妃也可以帮上忙的。”
众人的关心,让傅莹觉得很是欣慰,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只是辛苦你们了。”
高流素把手松开,像是埋怨一般道“娘娘快别如此,要我说几回,这是我分内之事。”
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高流素见时辰不早便离开了长春仙馆。
等高流素走了之后,傅莹命人将史记拿来,翻到高流素说的那里,见确如高流素所说。
深服高流素学识渊博之余,也叹息后世人的谬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