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她说,她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孩子,所以他必须好好保护她,不能让她再又什么闪失。
她过得很幸福,她不用像之前那些公主远嫁,父亲给她盖了相当气派的公主府,连驸马都是自小挑好的。母亲活着的时候,自己有超常的优待,母亲去世之后,这些特殊的优待还有。
当自己生下第一个男孩的时候,父亲高兴坏了,他给自己的孩子取了一个很长的名字。且不说外孙了,就算是孙子,也不一定能获得父亲亲自取名的恩典。
虽然她可以常年呆在京城,但她的婆家还是在科尔沁,她有时候会跟着丈夫过去生活几日。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她同丈夫在科尔沁,正好父亲出巡来到蒙古,她看到父亲好端端地突然就掉了眼泪。她趁着宴会结束,来到父亲身边,问父亲为何哭了。
父亲搂着她说道“我看到你就想起你母亲了,你现在越来越像你母亲了,我见你能不伤感吗”
她没料到时隔这么久,父亲还会为母亲掉泪,她以为时间会平复父亲的伤痛。不担心父亲会不爱自己之后,她反倒担心父亲对母亲离世之事难以释怀。
大约是因为父亲太在意逝去的母亲了,所以塔尔玛竟然同父亲闹了变扭,而且一气之下剪掉了头发。这件事情弄得父亲十分难堪,父亲为此也气愤不已。
她倒宫里安慰自己父亲的时候,父亲拉着她的手说道“还是你母亲好,你母亲从来就不与我起争执。”
她有些同情塔尔玛,她自小在宫里长大,这些后妃们都有过接触,她觉得塔尔玛并没有父亲说得那么不堪。但她不敢为塔尔玛说话,她知道父亲恨毒了这个女人,虽然没有杀她,但却变着法儿地折磨她。
父亲对自己爱的人,是竭尽自己所能,同理,父亲要惩罚一个人,也是会不遗余力的,她庆幸自己是父亲爱的那个人。
她作为父亲的女儿,不能替父亲分担太多政务上的忧虑,所以她把希望寄托在丈夫色布腾巴勒珠尔身上,但她的丈夫同她舅舅傅恒,还有表弟福康安比起来实在是差多了。
父亲不是没给过丈夫建功立业的机会,但她的丈夫不但没有立功,反倒还犯了纵走逃犯的死罪。
当她得知自己的丈夫犯了死罪之后,她一方面埋怨自己的丈夫不成器,一方面又害怕父亲会真杀了自己的丈夫。
还没等自己出面求父亲,就有大臣洞察了父亲的心意,上书求父亲赦免丈夫的死罪。父亲顺水推舟,免了丈夫的罪责,只是降了待遇,不过这些待遇之后又恢复了。
她知道父亲是爱自己的,可自己能回馈父亲的太少了。
所以,她做的不过是常到宫里看看父亲,算是尽孝。当然,父亲有时候也会到自己的公主府来看自己,这对于一个有着皇帝身份的父亲,来女儿的住处,着实不同一般。
在父亲六十多岁的时候,祖母去世了,这对父亲的打击很大。虽然祖母活了八十六岁,但父亲一直希望祖母能一直活下去。
那段时间,她看到父亲久违相似的悲伤,她记得母亲当年去世时,父亲就是这样整日神情恍惚。她知道,在父亲的生命里,祖母是最重要的人之一。
父亲拉着她的手,对她说道“掌珠,我现在只剩你了。”她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父亲说,他生命里最在乎的人只剩自己了。
她突然觉得父亲很可怜,后宫里那么多的妃子,却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像母亲那样走进父亲的心里,这是她头一回埋怨母亲早早离去,徒留下父亲一人怀念不已。
父亲很想念母亲,直到父亲八十岁的时候,还要拖着衰迈之体,到母亲的陵前看母亲。她常常想,若母亲泉下有知,一定会为此感到欣慰吧。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能活多久,反正她是没活过自己父亲,在父亲八十三岁那年,她在自己府里病得起不来了。
她父亲在自己临终的时候,探望自己,看到父亲老泪纵横的模样,她觉得让父亲再次接受子女离世之事,着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虽然自己也有六十多岁,这个年纪去世,算是寿终了。
她抓着父亲的手,对父亲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并说来世还要做父亲的女儿。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父亲在她去世之后,给她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建了一个公主陵,死后埋葬之处被成为陵的公主,确实很少见,这算是父亲对她最后的宠爱。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