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柴房中,一只老鼠探出脑袋,左右嗅动间,微响窸窣。
透过从门缝挤入的暗淡月影,隐约可以看到一角粗布,带着许久不曾浆洗的污垢,隐隐发出些许腥臭之气。
难怪这向来只有柴草的地方,会引来这等物事。
定然是阿贵那厮,偷将前面厨房剩下的肉料边角藏在了此处,却忘记拿了。
想到这里,小千恼气上头,踩着的步子不由重了几分,吱呀一声将柴房门推开。
声响一出,那粉色鼻头的老鼠,便飞也似地逃窜离去了。
与此同时,地上的那摊“肉料边角”似是动了动。
“谁”
小千猛然出声,不再向前。
自打上次被阿贵找人揍过之后,他便多了几分警觉。
果然啊果然,夜黑风高杀人夜,就知道阿贵那厮还会给自己吃闷棍
然而很快,他便想起午后的事来,不由顾不得闷棍与否,壮着胆子上前。
而因着那大开的门和清朗月色,他望清了柴房中那摊“东西”。
晶黑的眸子,似是一双猫儿眼,在月色中闪着光,让那遍布淤青的面容显得愈发可怖。
“二小姐”
一声惊呼破口而出,小千戒备顿失,上前“扑通”一声跪蹲在那摊东西前,便要伸出手去搀扶。
但当他看清楚那破裂的粗布下清晰可见的伤口后,原本伸出的手却不知该往哪里放。
那一团招惹来老鼠的“东西”,是一个遍体鳞伤的人。
“小千”
干哑的声音传来,似是烟熏火燎后的枯木。
”二小姐您怎么会伤成这样不是说怎么会这样我去找大夫,我去找“
叫做小千的少年好似不忍,急促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哭腔,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止住了动作。
”没有受伤不用别惊动咳咳我想喝水“
感受到那股劲儿,小千明白过来,自家小姐的情况只怕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样,心头的担忧顿时消去大半,连忙应声点头。
”我这就去“
准备出门的刹那,他又折过身来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折成方形垫在天歌的脑袋下。
再回来的时候,他一手抱着被子,一手提着平日送外食的食盒。
借着月色,他打开食盒,从中拿出一只小烛点燃,这才将地上的人小心半裹起来放平,最后才从食盒中又拿出一壶水,倒出一杯送到已经被裹起来,半靠着稻草的人嘴边。
”来,二小姐,喝点水。“
一杯水很快便尽,待天歌再要之时,却见小千递来一块糯糕。
“这是”
天歌的声音依旧有点哑,但却比方才出声时好了许多。
“今日收拾包间时藏起来的不过您放心,一碟糕点都没被用过。知道您不会吃别人吃剩的东西,所以才专门给您留着。”小千连忙解释。
与其让老板娘再原封不动上到其他客人桌上,还不如留给二小姐吃。
换做是谁,被饿着关上三天,肯定都不好受。
更何况还是二小姐这样一个小姑娘。
想到这里,小千对老板娘偏心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天歌却并不知他所想,脑海中皆是今日在周府所见的一幕。
所以当小千再次开口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二小姐,您感觉怎么样用不用小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