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有了自己的心思, 明面上跟他解释说今天下工早。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是不情愿她男人被那些女人盯着看。
陆卫国大步从修车厂出来, 绷着一张深邃的面庞, 他粗黑的头发被微风吹乱搭在额前, 那双黑色的瞳目好似瞬间就能把人吸进去。
李静脚步一顿,尔后慢慢迎了过去,一颗心要多乱有多乱。
万籁俱寂之时,天气愈冷。
后山一片树林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 凉空气钻过木门, 从缝隙从底下, 简直是无孔不入。
映着火光,李静仔细擦干净手,从兜里掏出二十五块钱。
她将手里的钱递到陆卫国眼前, 眼睛闪着亮光, 说,“这是这个月的工资, 今天刚发的。”
陆卫国往灶下添了两根柴火,抬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说, “这钱你就自己先收着。”
“嗯”李静以为听错了。
二十五块钱,可不是两块五。
陆卫国站起身,拿过灶上放着的大铁勺,打开锅盖,腾腾的热气铺面而来。
他手里动作没停, 背着身说,“这钱我暂时用不着,你自己先收着。留着以后在城里住的时候用。”
陆卫国继续说,“我有个事本来要跟你说的,中午给忙忘了。”
李静正琢磨着钱放哪,听这话,她头也不抬地说,“啥事你说我听着呢。”
陆卫国眸光盯着咕噜咕噜冒泡的汤水,合上锅盖,转身与她对视。
这严肃的眼神顿时让李静挺直了身子板,只听他说:年前搬去城里住
李静半晌没反应过来,她没拿钱的那只手在他衣角上一扯,“真的”
村里的女人一向如此,大老爷们下了什么决定,她们也没有追问理由的习惯,跟着男人后面就行了。
陆卫国默声点头,催着她拿碗筷早点吃晚饭,这事就算商量完了。
陆卫国负责把房子的事办下来,她就负责搬家入住就行了。
至于两人晚上办完夫妻间那点事后,李静知道搬家的后反劲上来了,还有精神气睁着眼担心这操心那的。陆卫国也不多解释,直接捞人一抱就睡了。
李静担心的那些事,陆卫国心里也有主意。
两人难得都有两天的休息时间,其实是纺织厂里李静轮到这天休假,陈军民从他媳妇嘴里知道了,看他们两个成天像连体婴儿一样,也大方地给陆卫国放了两天假。
“卫国,在家呢。”
两口子刚收拾完碗筷,刘水来背着手就进来了。
陆卫国搬了两张矮凳子过来,“刘叔,啥事”
刘水来背着手四处看了看,跟着坐下,“今天过来是想过来提醒你,队里的池塘准备放水收鱼了,你别忘了。”
男人讲话,女人不掺和,李静与她男人对视一眼,端着盆就去洗衣服了。
陆卫国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说多谢他的提醒,然后又问他是不是今天。
刘水来,“时间大概在半夜左右,怎么,今天没去上工”
村里都闲下来了,刘水来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事干,跟村里那些大老爷们一样,天天背着手到处逛。
也就队里负责的池塘,准备放水收鱼了,他还能操心着。
陆卫国说厂里放假,又答应了他晚上会去,刘水来对他在城里干的工作有兴趣,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李静衣服都洗完了,刘水来拉着她男人还在那讲。
她男人弄的晾衣杆就在正房门口拐出来一点,李静余光瞥见他男人认真聆听的模样,恍惚了一下。
他们的聊天一字不落地进入到李静耳朵里,包括池塘准备晚上放水的事。
“行了,不用送了,别忘了晚上的事就行了。”离开前,刘水来又叮嘱了一回。
鱼是这个大队里的人都有份的,不去拿就吃亏了。
其实那个鱼塘也不算真的鱼塘,它是村里那条大河在中途淤积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