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息怒,”跟在容妃身边时间已久的寸心开口,“娘娘,这事现在既然已经被赵御史掀了出来,就必定会被查个水落石出,明明白白,就他们府里那点子腌臜事儿,就够他们受的了。”
“理儿是这个理儿,到底气不过”
寸景从外面走了进来,微微屈膝,“娘娘,奴婢刚刚看到蔡公公去了清平轩那里传旨,怕是”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容妃,“那位又晋升了。”
“早晚的事儿而已,她家世本就拔尖,届时踩在本宫头上也不是不可能,左右本宫是与那位置无缘了。”她是兵部尚书的庶女,而皇上却是正儿八经的嫡皇子出身,根本没有可能。
她父亲虽然掌管兵部,武将出身,却也明白嫡庶之别,她的姨娘只能是姨娘,即便她这个女儿已经是二品的宫妃,可在府里的姨娘和弟弟仍旧一如以往,没有半分优待。
容妃自嘲地轻笑,也是,大哥是嫡长子,已经考取了进士,还是二甲靠前的名次,二哥是嫡次子,已经进了五城兵马司,现在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副指挥,怎么样都能把杨家撑起来。
这样之下,一个注定无缘后位的宫妃的庶出弟弟,即便优秀又能怎么样杨家不缺人才。
捏了捏眉心,这事她早已看开,但想到今日早朝之事是被赵妃的父亲揭了出来,她心里就止不住的膈应,像吞了苍蝇一般。
烦躁地甩甩袖子,“去吧,去库房里收拾一份贺礼出来,待宣完旨,打发人送到清平轩。”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寸景刚要走,又被叫住,“记得,那种落人话柄的东西不要送,送些字画顽器还有首饰就好,药材布料香料万万不要送。”
“奴婢知晓了,定会仔细检查一番。”
另一边,长春宫,赵妃靠在美人榻上,鬓间的步摇斜斜地插在发间,微微晃动,容颜娇美,美不胜收。
“你说,庆阳伯府与杨家的婚事黄了还是本宫父亲出的手”赵妃唇角勾起,得意之色挂在脸上。
“回娘娘,是这样的,听说是庆阳伯府宠妾灭妻,那妾室嚣张的很,将嫡女害的毁了容,这样如何能嫁庆阳伯为了不失去杨家这门姻亲,逼着正房夫人将庶女记在名下,意图换嫁。”
盼春坐在绣墩上,一下一下地用美人锤给赵妃捶着腿,“真真是没规矩亏得那庆阳伯府也好意思说自己家诗礼传家,竟还比不得咱们这等他们口中的粗鄙人家懂规矩”
“可不是”赵妃素来与容妃不睦,但也见不得庶出的压倒嫡出的事情,冷笑道“可不就是没规矩谁家的妾室敢骑在主母头上要本宫说,不过是个玩意儿,拿着卖身契发卖出去就是了,若不是主母软弱,怎么会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护不住好好儿的容貌毁了,亲事也没了”
惜夏叹气,虽说她们主子和容妃并不对付,但还是由衷地为那个庆阳伯府的嫡小姐感到可惜,“可不是,但伯夫人软弱也是有缘由的,她只有嫡小姐一个女儿,膝下没有儿子,然而那个宠妾却有二子一女,哪里有反抗的底气就怕被休,一直忍着,想要等到嫡小姐出嫁。”
赵妃再次嗤笑,“既然这样,那就更要强硬了,又不是没有娘家可以依仗,何苦来哉既然膝下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把府里的钱财都尽数给她拿去当嫁妆,反正庆阳伯府的爵位也是要靠正经的嫡子承袭的,没有嫡子,也不愿从旁支过继,庆阳伯府也算得上是绝户了。”
“然后再把府里的钱财把持的牢牢的,保管有用”
惜夏摇头,“娘娘想得通,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想得通,庆阳伯夫人瞻前顾后,其实也还是怕女儿没有娘家帮助过得不好,归根结底,还是一片慈母之心。”
“嘁,庶出的会帮扶嫡出的才怪,就按照你刚刚的说法,那妾室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能教出什么样儿的子女反正不可能兄友弟恭尊敬嫡母就是了,还不如像本宫说的那样,多给她些银钱傍身呢”
盼春也点点头附和,“娘娘说得有理,有时候银钱可比丈夫靠谱,庆阳伯夫人竟还没悟到这个理儿”说着,还煞有其事的摇摇头。
惜夏听了这话,赶忙剜了盼春一眼,盼春自知失言,忙低下头。
“主子,奴婢回来的时候,见到了蔡公公,捧着如意云纹卷轴的圣旨,朝着华婕妤的方向去的。”惜夏硬着头皮说了这话,本以为会看到赵妃变脸色,却没想,一抬头,她平静的很。
“这有什么意外的雪灾的事情过去,周大人立了大功,华婕妤的位子自然要跟着动一动,不然为什么有个词儿叫夫贵妻荣”赵妃识字,但其他的书没读过多少,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劲儿,“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女人娘家好了,才有在后宫立足的底气。”
“人家华婕妤有个得力的娘家,而且不管哪边都消停,皇上能不满意吗”看看手上颜色淡了的蔻丹,没有了好气儿,“好了,不说了,一说这个就想起我那不争气的哥哥,给本宫染蔻丹吧”
清平轩,周宜然刚刚换好了一身芙蓉色的袄裙,任由良辰给自己梳了一个回心髻,用金簪固定好后,又插了两只垂坠着珊瑚珠的步摇,一直到耳际,更显得皮肤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