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幼禾抬眼,眸子里满是为不确定,“你随身带着这个干什么不是不允许带这种东西出门的吗”
元染润了下唇,“防身。”
“防身”丁幼禾犹豫了一下,“楠都又不是旧香港,古惑仔横行,要拿这个防身”
元染怕她把自己手给划伤了,想把匕首给拿回来,可丁幼禾握得紧紧的。他担心强取会弄伤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丁幼禾死死地盯着他,“元染,你”
元染听见自己心跳急剧加速,他已经至少有两年不曾这么紧张过,目光盯着她的唇,忐忑得就像在等候宣告审判。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大概是怕听见她说出诸如“你让我感到害怕”、“你怎么会是这种人”之类对他失望的话。
不曾想,丁幼禾却将匕首重新插入了刀鞘,然后向前一步重新环住元染的腰,双手交扣,像是怕他从自己面前溜走。
“你之前是不是过得特别辛苦。”
声音小小的,说到最后几近沙哑。
元染双手扶起她的面颊,让她抬起脸,这才发现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已经红了,眼泪水就在眼眶里直打转,却倔强得不肯落下来。
心脏像是被只手狠狠地揪了一下,虽然疼,却有了真真切切的存在感。
有一个人,在为他曾经历过的不公、承受过的痛苦而落泪,而这个人恰恰是他这一生经历的第一个,唯一一个女人。
夫复何求。
元染低头,吻上她的眼睫,以唇盛住她的眼泪,双手将她抱得离地,嘶哑地说“不苦,能好好地遇见你,什么都不苦。”
丁幼禾手臂向上,从他背后扣住结实的肩,承受着他越发冲动的吻,像要将她卷入他的世界,永不离分。
是夜。
窗外月明星稀,刺青店的巷子里偶尔有夜猫嚎两声,鲜少有人经过。
二楼的小小卧室里,四处散乱着被褪下来的衣物,丁幼禾的,元染的,交叠在一起,纠缠难分。
在丁幼禾急促的喘息里,某个先前一直不知疲倦的少年终于缓下了节奏,附耳问她“要不要歇一下”
丁幼禾有气无力地翻了他一个白眼,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重新把人拉回怀里,“早干嘛去了,这会儿歇”
一声低笑。
“笑你个大头鬼”丁幼禾还未及把狠话飙完,就被磨成了支离破碎的低吟。
假的,都是假的。
什么“要不要歇一下”,都是面子工程她就算说要,这家伙就能刹得住车吗╭╰╮
不知是初次的疼痛已过,还是元染终于懂得如何照顾她的感受,丁幼禾总觉得,这一夜,她的男孩与前夜不同。
他总在问她的感受,甚至到了让她面红耳赤、答不上来的地步。
“别问了qaq”丁幼禾忍不住咬了他的鼻尖一口。
被咬了的人委屈地撑着胳膊,“不是想你舒服”
“闭嘴”丁幼禾羞愤地戳了下他的胸膛,“是我给你的反应不够吗非要逼我嘴巴讲。”
元染一愣,继而闷笑起来。
两人本就亲密贴着,他一笑,丁幼禾酥得快要崩溃,掐紧了他的手臂,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元染”
“知道了,”元染沉下身,“闭上嘴,用行动说话,嗯”
夜阑珊,寒冬渐远,暖春即至。
许久之后,丁幼禾窝在元染滚热的怀里,毫无睡意地想,等替他洗清冤屈,带着他去墓地见一见丁止戈吧。
说什么,他们也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直到拥着她的元染睡沉了,丁幼禾依旧毫无睡意,又怕翻来覆去吵醒他,索性披了衣裳下楼去了。
开了盏工作间的灯,又把锁骨那儿消毒了一遍,丁幼禾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照着先前拓印好的线条一针针地刺下。
刺青的技术,她是从丁止戈那儿学来的。
按就连丁止戈自己都说,这个女儿将来怕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因为她手稳,还能忍。
疼是肯定疼的,即便熟练的刺青师能掌握每一针的轻重,极大的减少重复下针,但到底是钻破了肌肤,把不属于你的东西烙印在你的身体上,疼是必然的。
她额角挂着细密的汗,手和目光却异常坚定。
那头娇小灵动的鲸,一点点从蓝色勾线到黑色墨迹,从虚无到有型,渐渐像是长在她的锁骨上,天生就出没在那道迷人凹湾里。
直到丁幼禾放下刺青枪,疲惫地闭上眼,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才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睁眼便从镜子里看见赤着上身的元染正站在自己身后。
“不冷吗”丁幼禾下意识地问。
元染摇头,微凉的手指落在她赤裸的肩头。
她跟他是一样的,尽管屋内有暖气,但一件单薄的吊带根本无法什么热量,她身上凉得让人害怕,只不过因为疼痛覆盖了对寒冷的感知,她才一无所觉。
元染绕到她身前,手指沿着她锁骨上灵动的图案摩挲,没有碰到受伤的肌肤,但还是给丁幼禾带来阵阵颤栗。
她想拢起滑脱的吊带,却被他冰凉的手拦住了。
“别动,”声音沙哑得像是梦呓,“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