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幼。”元染没等她把话说完,忽然用平淡得异样的口吻打断了她。
丁幼禾抬头想看他,可他掌心用了点力,没让她抬头。
“从现在开始,”元染在她身后,一字一句地说,“这件事不许你再插手,也不许你再接触陈家。”
“可是我可以”
“你什么都不许做”元染出其不意地将毛巾往角落处狠狠地一摔。
毛巾撞上了墙边的空猫粮碗,发出哐啷一声响。
丁幼禾被吓了一跳,慢慢看向他。
少年因为淋了雨,又没擦干,下颌上还挂着慢慢滚落的水滴。一张本就白皙的脸,因为寒冷和强自压抑的汹涌情绪而一点血色都不见,那双惯常带笑的长眼此刻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潜着无数暗流。
他站在那里,捋着袖口,重复了一遍,“这件事你不许再碰,幼幼,你听明白了吗”
不知为何,丁幼禾有点害怕眼前这个少年不,或许应该说是害怕这个男人。他周身此刻散发的气场,绝不是用“少年”两个字能够形容的。
“我知道了,”丁幼禾软声说,“但是我们或许可以请颜警官”
她刚提到颜梁淮,就被俯身下来的元染封住了唇。
因为动作太快,又不够温柔,唇齿相碰间也不知道谁的唇被撞破了,血腥气弥散在彼此之间。
这个吻几乎可以用霸道形容。
没有怜香惜玉,不是婉转求欢,完全是野兽在圈定猎物,不允许半分被染指的可能。
元染不断的索取,不停地将她向后压,丁幼禾无力支撑,只能依赖于椅背给的那点托力。
他像征伐的将军,又或是肆掠的匪徒,拼命想从她那儿攫取芬芳与臣服。
直到他的手抚到她的发丝,发现那里仍旧湿漉漉的,潮湿阴冷的头发与滚热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元染才松开她,低低地咒了声什么,忽然打横将人抱起。
丁幼禾双手环在他脖后,大口呼吸着,“元染”
他一个字都不说,赤着脚将她抱进浴室,弯腰放进浴池里,转身拾起淋蓬头,将水调到温热微烫,然后不由分说地朝她身上淋去。
水温很舒服,被冻僵的四肢百骸瞬间又找回了知觉。
可雨水淋湿后又被身体焐得半干不干的衣服,此刻在淋浴下几乎完全贴在了身上,更加难熬。丁幼禾手扶在浴缸边缘,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元染,动了动唇,刚想说点什么。
他已经转手将淋浴头悬在了支架上,自己则侧身坐在浴缸边缘,睫毛微垂,伸手去解她的领扣。
第一颗扣子被陈北扯坏了,只剩一小簇白线挂着。
他额角青筋跳了下,眼神更沉了三分。
“我自己来”丁幼禾想要取代他。
却被长指拨开了手。
他一言不发,一颗、一颗慢慢解开。
白皙的脖颈上,神色的淤痕如此令人心惊。
纤细的躯体,与豆绿色的单薄吊带衬在一处,在氤氲的水汽之中既温柔又挑逗。
元染把手沁在浴缸的热水里焐热了,然后像对待最珍贵的文物那样为她擦拭着每一寸由冷到热的肌肤。
沉默得只剩下淋蓬头里喷洒的水声。
渐渐的,又混进了微乱的呼吸。
婉转的轻吟,再到彼此交融的低语
完全沾湿了的衣物挂在浴缸边缘,像被攻占了城池,终于降下了旗帜。
丁幼禾觉得身体倦极了,但头脑却清晰得可怕。
或许是欢愉刺激了神经,似乎每一次与他在一起,她都要清醒许久,无法睡去。
而这一次,显然,无眠的不止她一个。
床是单人床,挤了两个人自然逼仄,更何况,还是两个共裹着一床被子的年轻男女,这简直就是犯罪。
丁幼禾只不过动了下腿,就碰到了不该碰的。
她顿时噤声,连跟手指都不敢再动,生怕撩起事端。
可元染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蠢蠢欲动,他只是搂着她的肩,闭着眼,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更乖一些。
是天使。
任何一个看见这样的他的人,一定会如此评价。
丁幼禾侧目看着他,那线条柔和的侧脸,美好得让人想把世间一切美好的形容都加诸在他身上。
可她也同样记得,不久之前这张脸上的阴戾和暴躁。
像换了个人。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元染她自己都不清楚。
但唯一可知的是,这个男人是真的心疼着她。即便在暴怒之余,仍旧那样小心地照顾着她的感受。
她伸手,抚上他伤口未愈的唇瓣。
破了的是他的唇。
疼的,却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