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曲朝露第一次踏入审判的殿宇, 雕梁画栋上皆是眼睛圆瞪的小鬼浮雕,地砖是乌青色的,就像是刑场上砍头的闸刀刀刃在昏暗中反射出的那种颜色,极致的冰冷。殿宇空阔,四面墙壁和头顶的藻井都画着十八层地狱的各种刑具,整个大殿给人一种十分压抑肃杀的感觉。
曲朝露察觉到严凉紧了紧她的手, 知道他在安慰她不要被殿内的氛围所影响, 她冲着他柔和的笑了笑, 转眼看向常欢。
常欢懵了, 但只是一瞬就恢复了狰狞, 她衣衫破乱,披头散发, 面色骇人的瞪着曲朝露“贱人贱人你居然夺了我的性命曲朝露我不会放过你都是你这个贱人”
严凉厉吼道“给我闭嘴”
这一声太过冷冽, 征伐沙场的戾气超出了常欢翁主的承受能力, 她忍不住一个瑟缩,脸色苍白如雪。
她猛地又找回胆子, 望向严凉和曲朝露牵系的双手, 而后猛地一怔, 更加的激动疯狂“好哇曲朝露你这个贱人勾着刘亦贤的魂儿还不算,还勾搭上东平侯了你这个以色侍人不知廉耻的贱人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严凉眼中怒火跳跃, 冲常欢翁主身边那两个鬼差道“还愣着做什么让她跪下”
两个鬼差急忙冲上来, 拿住常欢翁主的双臂, 不顾她激烈的扭动挣扎, 将她按在了地上。
常欢使劲呸了一口“东平侯你这以下犯上的东西, 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能拿你怎么样”严凉看似笑着的,从目光到笑容却冷到极致,“我想拿你怎么样就拿你怎么样这豫京地府是我一人做主,你已身为砧板上的鱼肉,居然还不自知可笑至极”
“你”常欢翁主气的使劲磨牙,见严凉拉着曲朝露从容的走到上座主位上坐下,还将曲朝露轻轻环在臂弯里,常欢脸上的怒色继而被惊恐替代,厉声尖叫道“严凉你是想公报私仇为了曲朝露那个贱人处罚我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东西,今上怎么会册封你当什么城隍爷”
曲朝露一听这话,怒色上脸,娇喝道“就凭你也敢说东平侯的不是常欢你除了空有出身和爵位,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严凉搂一搂曲朝露,摸了摸她的小手,转脸对常欢冷笑“不需我公报私仇,只凭你生平做过的恶事,就足够你死后去十八层地狱受刑”他说着大手一挥,容娘面前悬空的生死簿立刻飞到他的手边,严凉快速的翻过生死簿,干净利落道“接下来我便一桩桩一件件的帮你回忆,数罪并罚,绝不冤枉了你。你当我是公报私仇也好,我的地盘我说了算。我就是想公报私仇,你也只有受着的份儿”说罢又冷冷一笑,“言语粗鲁无状,辱骂城隍娘娘,罪加一等”
常欢不能置信,眼中的光芒像是熄灭了的烛火,渐渐黯淡下来,旋即又指着严凉和曲朝露又哭又叫起来。
容娘皱着眉头,厌恶的瞧着常欢翁主,哼道“什么东西,有胆子作恶没胆子受罚。”又对主位上的两人笑道“恭喜城隍爷和城隍娘娘了,我看我还是去准备城隍娘娘入庙的事务吧。”
严凉含笑道“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好,你去办吧,岑陌留在这里就行了。”
“属下告退。”容娘起身施礼,毫不留情的刮了眼常欢翁主,抱着鬼猫离去了。
岑陌有些呆呆的看着严凉,再看看曲朝露,好半天才欢喜的笑出来“恭喜侯爷恭喜夫人”
严凉冲他颔首示意,随后犀利的视线刺向常欢,一身煞气如将常欢包裹。
“常欢翁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听审吧”
曲朝露轻轻靠着严凉,听他说出常欢翁主犯下的罪行。他每翻一页生死簿,常欢的罪行就多一条,罄竹累累,连曲朝露都没想到。
原来常欢祸害过的妖鬼真的不计其数,她修炼邪门歪道时用了不少小妖小鬼来练功,平日里仗着翁主的身份飞扬跋扈,欺辱过许多人,甚至手上的人命就有七八条而这之中就有曲朝露和沁水的人命
曲朝露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越发的动怒,当听到鸳鸯湖的众鬼和间接性被老僧收走的蒲葵这事,她气的眼角涌出泪水,厌恶道“死有余辜”
严凉安抚的捏着曲朝露的小手,拍案一声,那生死簿当即合上,化作轻烟遁去。
严凉道“岑陌,拟判决书常欢翁主田氏,残暴不仁,作恶多端,判处其收监十八层地狱,遍尝十八项酷刑。受刑期限一百年,百年期满方可重入轮回。此判决即日起执行,不必再议。”他下令道“带她去吧。”
常欢失魂落魄的听着,听到那十八项酷刑和百年期限,忽的挣脱两个鬼差的钳制朝外冲去。两个鬼差也算手快,一把把她重新按住,她发疯般的摇头,叫嚷起来“我不去我不去我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我是翁主你不能让我下十八层地狱严凉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人渣”边喊边极力的挣扎着想要逃跑,殿内候着的其余鬼差见状全都冲上来用力的按住她。
曲朝露听到常欢辱骂严凉时便受不了了,站起身道“常欢你要是再不伏法,就别怪各位郎君们动粗了”
“狗男女我要杀了你们”常欢尖利的叫骂,手上抓到一个鬼差腰间别着的令牌,一把拽下来朝着严凉掷去。
曲朝露忙要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那令牌,严凉快速起身将她搂住,将自己的身子暴露在外侧,手上一用力,将飞来的令牌稳稳抓住。
“阿凉。”曲朝露忙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就她这点力气,我连放在眼里都不必。”严凉笑着对曲朝露说罢,厉声对常欢道“翁主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知悔改,受刑期限增加到两百年,立即执行”他下令道“把她给我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