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时有些安静,只剩下梁上那只小麻雀歪着头,看看两个活人,又看看两个死人。
那青衣白发的男子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觉,无论是恶意或是怜悯,和他似乎都没有任何关系。
他就只是盯着床上那具白骨,有些可笑地一遍又一遍地给人掖被角。
姜逸北靠坐在窗边的长案上,道,“要按你这么说,他们这个样子便也算是圆满了。”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的,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嘲讽。
舸笛一时没有回姜逸北的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姜逸北之前那点感慨转瞬即逝,此时靠坐在长案上,无聊地从笔架上取下一根羊豪笔,在几根手指间转来转去,另一手翻看着长案一边码成一摞的书籍。
都是一些闲散传奇民间故事,瞧着便是用来打发光阴的。想来这二人应当是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以后,那人才死去的。
姜逸北随手翻了翻便放回去了,然后在书籍旁边看见一个信封。
那信封上并没有落字,未曾说明是写给谁的,封口已经被人拆开过。
姜逸北拿起信封打量了一下,又看了舸笛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了先告诉舸笛一声,说是自己看到了一封信件。
舸笛听罢便走了过来,他目不能视,若是想知道这信是什么还是只能让姜逸北帮忙。
姜逸北明明自己也想拆开看的,但是听舸笛这么干脆的让自己拆开,又开始揣着点儿坏地打趣他,
“真要看这要是你家祖辈的情书,到时候羞得可不是我”
舸笛道,“要是有什么肉麻的话,也是要你念出来的,只要你不羞我便是无所谓的。”
姜逸北挑眉,感觉自己扔了个回旋镖,这转了一圈又扎回到自己身上了。
他重新低头打量着手上泛黄的信封,心道该不会真要自己念些什么“思君令人老”或是“愿做深山木”的句子吧。
舸笛不慌不忙地等着,似乎是半点也不着急。
姜逸北犹豫了一下,才打开信封把里面的那张纸给抽了出来,“我可看了啊”
舸笛:“嗯。”
姜逸北翻开折好的纸张,看了个开头,便把一颗心放下了。
这是床上那位第七代阁主写给后代子孙的。
姜逸北也没一句一句地念,只大略扫了一眼,然后精简地告诉舸笛道,
“你这位祖宗说,若是阁中有难,可带走这屋中的宝物,但为了防止被人随意取走,所以此物需以自己的性命来换。且宝物用完需得归还,否则死无全尸――啧,真是位慈爱的好祖宗。”
先要拿命换东西,要是换完不还,那你就尸体都别想有。
舸笛却没在意这个,只是问道,“他没说天鉴匣在何处”
“没,”姜逸北笑道,“可能想要和你们玩儿个捉迷藏。”
姜逸北随手把这封信重新叠好,又装进信封,放回了桌子上,“要不我帮你翻一下”
反正这屋子也不大,姜逸北觉得翻翻应该挺快的――毕竟这瞎子找东西好像也不太方便。
舸笛摇头,“暂且不必。”
他只是觉得,这位先辈已经把使用天鉴匣的代价说出来了,还要求了归还。这便是同意后世在危急时刻使用它了的意思。
既然已经同意别人使用,那便没必要还特意把东西藏起来等人找。
这东西应当就放在显眼的地方才对。
此时,梁上的那只麻雀突然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然后展开翅膀准备从屋子里飞出去。
但是也不知是不是这小雀眼神不大好使,居然迎着光一头撞在了窗棂上。
这一撞可不得了,估计自己把自己惊着了。瞬间开始在这屋子里扑棱棱地乱飞,又撞了几下,越撞越慌张,估计头也撞晕了。
一个没留神,直奔着那青衣白发的男子去了。
可这小麻雀还未近身,突然之间寒光一闪。
甚至都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那小麻雀便被凌空划成了两半,掉落在木质的地板上,血瞬间染开。小脚弹动,空抓了几下,不动了。
姜逸北:…………
舸笛虽没见着,但是刚刚也分明听到了机巧运转的声音,虽然只有一瞬,还被那划开血肉的声音遮掩着。
舸笛问道,“刚刚是什么”
姜逸北从长案旁站直了身体,“你别乱动!”
舸笛一怔,他刚刚确实有心往前走,去查看一下的。听声音,刚刚那动静留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