舸笛静默了一下,突然直接撕下姜逸北中衣的一块布料,然后压在姜逸北的伤口上。
“唔!!”姜逸北疼得挣了一下。
“不用止疼,”舸笛:“疼点挺好的,能让你保持清醒。”
“…………”姜逸北咬牙,忍着痛可怜兮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心疼我……”
舸笛只能摸索着帮忙紧急止血,回道,“你自己说的,皮糙肉厚。”
嘴上说的干脆,可舸笛的脸色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简直把“担心”两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止血仅仅是权宜之计,这样的伤口靠止血根本就没什么作用。
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带姜逸北出去,去山脚下找大夫。
姜逸北看着舸笛嘴硬心软,疼也是疼得开心的,一边疼得表情扭曲,一边却又忍不住想要掀唇角。只是这份开心多少有些怅然,总觉得开心一分就少一分。
舸笛帮姜逸北弄完,根本没想起来自己胳膊也还有一个大口子,只扶着姜逸北让他站起来。
姜逸北赖在地上不动,“你都不亲我……我不起了……”
舸笛:…………
舸笛想大耳刮子抽他!
什么时候了这位爷是不知道自己伤有多重,还是不知道命有多金贵
舸笛:“起来。”
姜逸北:“不起……”
姜逸北仰头看着拽自己的舸笛,突然道,“舸笛……”
舸笛一怔。
“咳咳……你表情那么傻做什么”姜逸北“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总不能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吧”
“我就没藏,是你自己不信。”舸笛有些尴尬,努力让自己神色正常一些,“你先起来。”
姜逸北拽着人不起,道,“待会儿起……先说会儿话。”
原本舸笛是心急着要送姜逸北下去找大夫的,现在被姜逸北用“舸笛”两个字一搅和,愣是把舸笛心给搅和乱了。
担心自然还是担心的,着急也还是着急的。但是突然把“舸笛”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就突然觉得关心跟着急都要变个味儿了。
这得怨姜逸北自己,他那一溜的“媳妇儿、相公、白月光”给闹的。
这瓜田李下的,关心不是,不关心更不是。
姜逸北问道,“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发现……发现你是舸笛的”
舸笛没接话,却心道我问这个做什么
我比较想问你怕不怕死
姜逸北才不管你跟不跟着他的路子走,他想说的还是会自己说的,“其实很早之前就有所怀疑了,甚至在你表明自己是舸笛之前,咳咳……”
姜逸北想了想,那时这个瞎子告诉自己他是舸笛的时候,自己在想什么来着
不是“不可能是他!”
而是,“怎么可以是他”
“早就隐约觉察到了,”他忽地自嘲般地笑了笑,“一直不想承认来着。”
舸笛:“因为舸笛是个瞎子”
姜逸北实话实说,“因为你比我想的干净。”
“以为你冷血无情貌美如花来着,”姜逸北笑了一声,“谁知道你生的跟只兔子似的,还是只白兔子。”
姜逸北看着舸笛,“跟我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他一直觉得,如果这世间有一个人能作为知己,那么一定是舸笛。
他肯定能懂自己。
但是实际上,他却发现舸笛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样子。他是个路痴,很爱笑,会做饭,和“冷血无情”沾不上半点关系。
不过貌美如花倒是真的。
舸笛被劈头盖脸砸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说不好奇是假的。但是现在实在没那个时间让他好奇,他只道,“废话说完了”
“还没,”姜逸北正经道,“你是我认定的媳妇儿,你知道吗”
舸笛:…………
舸笛:“……这个不用知道。”
姜逸北:“你已经知道了。”
舸笛一咬牙,装傻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最近耳鸣,听不清。”
姜逸北懒得拆破这人,直接去抓舸笛的手。但是手臂稍微动一动胸口就疼,好不容易把人手抓进手里,舸笛意识到这人的手是冰凉的。
姜逸北认真唤道:“舸笛。”
舸笛没作声,他就算反应再慢,姜逸这么拖拖拉拉的他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更何况,舸笛本来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姜逸北不是不着急,是压根就没打算出去了。
他自己身上的伤,自己清楚。
这一剑贯穿肺腑,真气又耗损巨大。别说这山谷之中不知出路在何处,就算知道出路,出山寻大夫也尚且需要时间。
他这个伤,哪里是等得了的样子。
姜逸北感觉自己在说遗言。
但是这个遗言和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