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东西跟着!
余光瞥那一眼,大概能看出,影子比她高,还挺魁梧。
苏妙若无其事下了几节台阶,在拐角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骂道:“再不走我念价值观了!!”
然而,身后空荡荡的,别说鬼了,鬼影都没有。
墙上有什么东西越来越高,苏妙一抖,睁圆了眼睛,扭过头,看向她身边的墙。
墙上除了她的影子,还有一只尖嘴尖耳的东西,它像人一样站着,尾巴垂在身后,爪子高高举起,身形比苏妙高出两个头。
苏妙吓出眼泪:“这……这是什么?!”
尖嘴尖牙,还带着一条尾巴,真色狼吗?!
墙上,那只尖嘴动物张开了嘴,利爪向苏妙扑来。
苏妙本能的后退,下意识闭上了眼,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了不知多久,苏妙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墙上,自己的影子动了起来,影子的肩膀上,一朵巨大的花吞了这只动物的脑袋和前肢,动物还在挣扎着,尾巴不停地摇动着。
过了好久,花似乎吞不下它,又将这个东西完整吐了出去。
那个动物在地上滚了一滚,小了许多,夹着尾巴四肢挨地,跑了。
苏妙惊奇道:“是……狐狸吗?”
她看向自己在墙上的影子,肩膀上空无一物,也不知刚刚的花吃狐狸,是她吓懵的幻想,还是真的。
红墙高院中,一只受伤的狐狸一瘸一拐回来,身形映在墙上。瘦小的老太太面前,烛火剧烈跳动了起来,升上一缕烛烟,隐约是个狐狸形。
瘦小老太太睁开眼睛,惊骇道:“二师兄,怎么回事?!”
她似乎在和狐狸交流,半晌,她道:“无法附身?明日就是七月七,这个时候天地煞气最重,附身按理说应该很容易才对,莫非那个女的,有什么护身法器?”
狐狸比了一团花出来。
瘦小老太太疑惑道:“花?一朵会咬人护主的花?”
怎么可能?
这时,烛影晃动了起来,又一只狐影跳进高墙,慢慢向这里踱步,走姿妩媚,风情万种。
瘦小老太太道:“师父还在闭关,我们不能白白让大师兄魂魄无存,那女子家中定有法器护身,今日二师兄尝试附体却被她身上的法器击退,如果这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瘦小老太太面前的红纸上显现出两个字:“咒术反噬,以人身侵主。”
瘦小老太太一怔:“师姐何意?”
妩媚的狐影幻化起身,尖嘴尖耳,娇声道:“上不了那个女人的身,就上男人的身,之后钓那女的出来,给师兄报仇!我们,不是经常做吗?桃花咒的宿主是谁?”
瘦小老太太写下一张地址——正是林书黎家——
林书黎加了个班,到家时,已经是半夜两点半,农历七月初七。
从今日子时开始,煞气的味道就越来越重了,阴阳眼以及明辨者在这段时间出门,就会看到夜色中隐隐带着沉重的红,血一样。
这是一年中,林书黎最讨厌的时候。
他打开家门那一刹那,头慢慢抬了起来,脸色沉了下去。
他的家中,煞气特别重,还有一阵煞气也遮盖不住的狐骚味。
客厅的灯没有开,屋里漆黑一片,然而电视机开着,声音又闷又小,咿咿呀呀正唱着戏。
电视机的光打在墙上,林书黎看到,墙上有一个人影,是他母亲的影子,手中拿着两扇舞蹈扇,交替着手舞着,慢悠悠转着圈。
林书黎叫了一声:“妈。”
那个影子娇笑一声,登时,林书黎头皮发麻,像一口烈酒上头。
“妈……”
林书黎手上,多了一把赤红色的匕首,他侧身,悄悄靠近客厅。
这个时候,突然从一侧的厨房奔出来一个人,四肢扒地,身形敏捷。
林书黎刚要用匕首格挡,定睛一看,竟然是他父亲。
老林双目幽绿,一口咬在了林书黎手腕上,叽里呱啦乱叫着,像个野兽。
客厅的贾老太唱了起来:“让小妹来送你一程,梁兄啊……送兄送到小楼南,今日回去心不安,今世无缘成佳偶,来生与你再团圆……”
林书黎暴怒。
好啊,好啊!这些鬼玩到他头上了?!
他爸妈六十的老人了,现在竟然被这些鬼附了身!!
林书黎忍痛掏出一张符,按在老林的额头上:“爸,对不住!!”
老林痛呼出声,跪地撕扯黄符。
贾老太浓妆艳抹,眼睛闪着绿光,将手背到身后,一步一步,像戏曲中为丈夫披麻戴孝慢慢走一般,向林书黎走来。
“我滴儿啊……”她唱,“你怎对汝父汝母下此狠手……”
林书黎亮出匕首,咬牙切齿道:“我给你们一次机会,从我爸妈身体里滚出去,不然的话,我碎了你们的魂!”
贾母停了一下,仰起脖子,高声笑了起来。
“原来是法务部的明辨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说,“师妹啊师妹,我的好师妹,你接的这活儿,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她又掩面,假惺惺哭泣起来,拖声唱道:“师兄啊……妹妹可如何为你报仇……”——
苏妙回到家,卓忘言怔了一下,收起笑,按住了她的肩膀。
苏妙:“怎么了?”
卓忘言摇了摇头,微微笑了笑,把她按进怀里,看向凤凰。
凤凰领会到他的意思,化煞为影,飞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