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务部在京召开全国动员大会, 各分部部长带领最优秀的明辨者特勤出席会议。
“我们已经锁定了鬼王所在。”大会召集人说道, “各区域负责人即日起, 全力协助东南分部进行监控围剿计划,务必控制住鬼王。”
“比起鬼王。”有个长脸女人拉近话筒, 说道,“我们法务部下半年的重中之重不应该是内部问题吗?各区域明辨者为鬼做事的越来越多,我们天天收到匿名举报……这难道不比抓鬼王更重要吗?”
席上,一个年轻男人笑道“资料科的这位同志,你历史不好就回去重修。上一个提出攘外必先安内的人, 最后是什么结局?”
长脸女人道“法务部什么时候把鬼王当外部侵略来看了?”
“我们法务部千年流传下来的三条铁规矩, 第一条就是, 见鬼王必剿。”年轻男人道, “他不来侵略你,你也要剿灭他, 这是为了社会安定考虑。前几年出现的那些个小鬼王, 威力没现在这个强, 就已经搅的我们阵脚大乱, 怎么, 发现这只长得好, 女同志不忍心了?”
资料科的长脸女人当场爆粗口。
“见鬼王必剿是唐人定的规矩,他们对鬼王这般忌惮是因为当时鬼王搅起了千万阴兵混战……”长脸女人道, “非常时期非常法则,请问这位必杀先生,现在的这个鬼王, 除了老老实实当个人,他还干什么事了?”
“要不怎么都说女人不能掌握权力。”男人阴阳怪气道,“因为女人容易反水做叛徒。”
长脸女人大骂起来。
下方坐着的明辨者们低头偷笑。
一个国字脸劝和后,连忙进行下一个议题“下面有请东南分部的部长上台讲话。”
法务部内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代号,他们彼此不问真名,只称呼对方代号,东南分部的部长代号雪狼,他就是林书黎的上司部长。
雪狼播放了林书黎做的t,说道“我们查到了他现在的身份和住址,正在秘密监控。近期,他除了杀光了江湾的煞鬼,没有其他动作,目前还算稳定安全。”
长脸女人拍桌而起,抓起话筒说道“我们法务部有三条铁律,见鬼王必剿,见煞鬼必杀,不得因鬼杀人。虽然见鬼王必杀,但我认为,现在的鬼王是人,所以我们不能进行围剿行动,否则会与铁律冲突!”
“他是鬼王!”年轻男人再次和她杠上。
长脸女人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
年轻男人气到口不择言“我看法务部是该大清洗了,内鬼台上就有!”
“知人知面不知心。”长脸女人也不甘示弱,“我看叫声音最大的就是有鬼。”
下方的明辨者们伸懒腰的伸懒腰,打哈欠的打哈欠,严肃认真是不存在的。
一场会开下来,像闹剧。
法务部唐后期才成形,由统治者委派大臣直接管理,到了明朝,渐渐跑偏,由杀鬼变作替统治者杀人,成了拱卫司的影子。再后来,一直充当着不入流的鹰犬角色,直到建国初期,才慢慢回归政府,也仅仅是名义上的承认。
法务部划分了派系区域,各区财政和管理方式都是独立的,尽管名义上是政府机构,实际上其实是帮派。
听名字,法务部像为国家做事的正式机构,其实本质就等于武林盟,下设各大派系,大家相互独立,每年聚一聚,开个“武林大会”,商量约束条例,汇报一下各个区域今年的战绩,招收了多少新人之类的事物。
就比如,长脸女人是北部区的理论派系,全国各区域所用的教材,就是理论派系,而国字脸男人是东部区特勤,实战派系,知识可以不懂,杀鬼方法多就可以了。
每个派别的立场不同,因而会议开的也不愉快。到最后,各区实战派占了上风,拍桌提出要求“我们请求东南区向全国各区开放,允许全国的明辨者特勤进入,自由围杀鬼王。”
闻言,雪狼部长气到不行,起身走人。
放开?老子放开地盘让你们随便撒野,最后瓜分掉我的地盘吗?想让我放开许可,门都没!
于是,这次动员大会,不欢而散。
明辨者来自各行各业,尽管所有人都说自己经过了部门考核,非常正直,使命感也强,但实际情况却令人堪忧。
往常,各个区的明辨者按照规定,只能在自己的活动负责区进行捕杀煞鬼的活动,但每次开完动员会后,有个不成文的惯例,今夜首都不设限,明辨者可自由进行切磋比拼。
东南区跟着雪狼来的明辨者代号叫老傅,他接下了北部区明辨者的挑战书,每人手上留三枚魂核弹,一晚上时间,明早回到会议室清点魂核数,谁最多,谁得胜——奖品是一瓶价值两千的酒。
老傅的武器是弹弓,他捏着三颗魂核,晃悠到了医院。
晁绫运气很不好。
明明家里有钱,明明得到了很好的照顾,然而她却被截肢后遗症折磨到几乎失去半条命。
她幻肢疼,疼得厉害,这些天靠麻醉才能入睡。
她的断肢切面不太好,出现了溃烂,还要再次进行手术。鹤市不接收,晁冲联系了最好的专家,转院到首都治疗,人到了首都,治疗方案却迟迟定不下来。
晁绫暂住在医院内,时昏时醒,无论昏迷还是清醒,叫的都是哥哥。
晁冲说的没错,这姑娘心地善良,最难受的时候,她拉着晁冲的手,一句一句,断断续续说“我不舍得……死……不是……怕,舍不得哥哥……”
晁冲轻声说“我知道。”
“好……疼……”晁绫说,“幸好……哥哥……没有事……是我,断了腿……”
晁冲更加揪心,轻握着她的手,泪水涌出眼眶。
“我不想……不优雅……”晁绫轻轻抽泣,“我无法……忍受,这样狼狈……活着……”
晁冲咬着唇,低头擦了泪。
“我也不想冲哥哥……发脾气……但……控制不住。”晁绫用力扯出一抹笑,“家里……是我倒下了……不是哥哥……太好了……”
晁冲咬紧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肯定……好难看……”晁绫说,“我再也做不了……哥哥的公主……如果我没能撑过去……”
“你会撑过去的,你说好的,要我养你一辈子……”晁冲说,“你怎样都好,我不怪你,哥哥都理解……”
“我早应该离开……”晁绫哭了,她哭起来,并不漂亮,也不优雅,她自己也知道,可她却抑制不住哭泣。这让她更加难过,泪水不受控的滑落。
“我想选择体面的离开……但因为舍不得哥哥……苟延残喘真的好……好难……每天都好疼,再也不是哥哥心中的那个……漂亮温柔的妹妹……我骂了哥哥……我真的好恨……”
晁绫喘不上气来,她悲伤到了极致,捂着脸仰面痛哭“我不想变成每天都在怨恨哥哥的人……可还是庆幸,自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