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马往手腕上一套,肌肤生凉,映着灯光去看,玛瑙石透着莹润的橙红光泽。
过年去庙里上香让人挤掉了一串手链,后来一直没提起兴致再去挑选,原来空着手腕,是在等这一天。
“东西不贵,喜欢就戴,不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梁芙连连点头,生怕他还给她收回去。旁人捧上天上月亮也不见得多瞧一眼的梁小姐,却稀奇这样一条不过几百块的链子。
傅聿城捉着她手臂瞧一眼,那晚在北京酒店里,他像是唐突宝姐姐的登徒子,如今幻想得证,她戴红色珠链是真好看。
梁芙今日穿红裙,人比花娇,唇色饱满石榴红,似复古画报女郎。他定眼瞧着,非得再讨了一个吻,这才放手。
梁芙牵着傅聿城进门,一点没避讳。及至两人上了二楼,方清渠听见脚步声转头,原还想如周昙所言“判断”两人进展如何,一抬眼却正正好瞧见两只牵在一起的手。
还需判断什么,不言自明。
傅聿城同周昙和方清渠打声招呼,方清渠没应,径直起身,擦着他肩膀下楼去了。
梁芙嘀咕“他发什么神经。”
周昙笑盈盈应了傅聿城的招呼,让两人过来坐,她亲自倒酒。
方清渠心中郁闷,下楼想找点事情排遣。音乐嘈杂,邀请来的朋友各玩各的,他头回觉得的外人的喧笑如此碍眼。
逛一圈,什么也不想做,开了门往后面庭院去,找个安静地方抽烟。
屋内笑语欢声,他站在廊下黑暗里,心里没滋没味。
为什么没意愿主动上场呢因为他从没当拿自己当替补,他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不出手,但出手必是首发。
和梁芙的情谊,算到今天,满打满算二十三年,哪怕六年前闹过那样一出,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对面玻璃门打开,一男两女走了出来。他们似乎是喝高了出来透气,那男的一手搂一个女的,低声说些不入流的话,三人咯咯乱笑,持续好一阵。
片刻,那男的把人推开点烟,三人靠着玻璃门,说起今天寿星的八卦。
“我听说她男朋友是她爸学生,有人打听过,单亲家庭,家庭条件听说不怎么样。”
“她图什么像她这样的一般找男朋友不都非富即贵吗”
“富好说,贵也要贵能瞧得起梁家。光有钱没用,章评玉一年纳那么多税,上面那些人带她玩吗”
“她的喜好还挺专一,十七岁找的那个是这样,现在找一个也是这样。”
“可能就喜欢凤求凰这一出。”
“卓文君没见有好下场啊”
方清渠丢了烟,大步走去,一点没犹豫,也压根没想过现如今自己这身份打人合不合适。
那俩女的被吓得尖叫连连,一边往屋里蹿一边高喊“救命”。方清渠反锁着那男的的手臂,按着人后脑勺将额头往门框上撞“谁他妈带你来的”
男人呜呜报了个名字,某富二代,说自己是他的助理。那富二代确实是方清渠请来的,也称得上是梁芙的朋友。
打狗还得看主人,方清渠拽着人领子一把将人掼倒在地,照心窝踹去“识相自己赶紧滚,别他妈惊动了你老板”
那男的连连称是,自己屁滚尿流地跑了。
方清渠打人的事儿,没一会儿全场的人都知道了,没人敢过来看热闹,都只敢私下嘀咕。
片刻,梁芙跟傅聿城一块儿下楼来了。
方清渠还站在中庭里,神情冷冽目眦欲裂。人都是他请来的,以梁芙的名义,却敢在主人的地盘上明目张胆羞辱梁芙。偏他还不敢把人怎么样,否则害的还是梁芙的名声。
梁芙问方清渠“发生什么事了”
“一条乱吠的野狗,我已经打发出去了。”
梁芙笑说“瞎生什么气呢今天我生日,就你一个人气鼓鼓的。”
方清渠瞥她一眼,心里一股闷痛横冲直撞,他走过去将梁芙胳膊一拽,“过来,哥跟你单独说两句话。”
梁芙挣了一下,没挣脱,转头对傅聿城说“你先去二楼,我等会就来。”
傅聿城跨出一步似要拦,梁芙拍一拍他手臂低声说“没事儿,很快。”
找了个没人的房间,方清渠开门见山劈头盖脸“找谁不行,非找傅聿城。你知不知道别人怎么议论”
梁芙料到了他会说什么,但听入耳中仍觉得十分不痛快,“方清渠,你要是还顾及体面,就别把那些羞辱我的话转述给我听。”
方清渠愣了一下。
“我就喜欢傅聿城,随人怎么说。你,你们,有什么资格评价他”
方清渠怒火攻心,口不择言“六年前在卫洵身上吃的亏,你还想再吃一次”
梁芙手边有餐车,整整齐齐码放着可乐罐。从他说出那个名字开始,她便想也没想,拣起一罐径直砸去。
方清渠话说出口便知失言,没躲,易拉罐撞上他手臂,落地之后骨碌碌滚远了。
“我谢谢你了,给我准备一个这么棒的生日。”梁芙声音极冷,手指微颤,她全力克制才没形象尽失,“你不配评价傅聿城,更不配评价”
那名字她吞回去,人往外走,方清渠急忙去拉,“阿芙,对不起”
梁芙将人一把甩开,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打开朋友圈,相册往前翻,拣张偷拍的傅聿城的照片,打几个字,按下发布。
她把那条“以后这人我罩了”的图文内容出示给方清渠看,冷笑一声,不无挑衅,“随你们议论,傅聿城我要定了。”
她人满二十三岁,受得苦,独独受不得委屈。仍有少年心性,若敌人是全世界,便决心与世界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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