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先生和小灰原认识吗”
注视着灰原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转角,草薙敲了敲玻璃。她执意不让草薙送到门口,而且下车的地点据他所知也并非阿笠博士的居所,看上去就好像她宁可独自走夜路也不愿意继续和琴酒待在一起。虽然少女平常冷静到甚至有些冷漠,现在却表现得很反常,他做出如此推测也不奇怪。
况且琴酒现在是真的吓人。
“你的眼神就像盯上猎物的狼,会吓跑小孩子的。”
琴酒不置可否,似乎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他完全不指望随便敷衍过去,而且早就准备原原本本告诉草薙的。草薙不满地在后面揽起琴酒的几缕银发,充满怨念地将它们交错编织在一起,五虎退甚至心情大好地凑近提出意见,琴酒的脸色愈加阴沉,草薙愣神的刹那,他已经回身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嗯”
浓郁的烟味弥漫在咫尺的脸庞之间,草薙一时竟然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盯着琴酒上扬的唇角出神,片刻后猛然回魂“黑泽先生,不开车真的没问题吗,我们会殉情的哦。”
“看样子你的眼睛不太好我们已经抵达了。”
在他玩味的语气中,草薙转动僵硬的脖颈,勉强从玻璃内侧看到外面的灯火。现在实在是伸手不见五指,唯独一截被电线掉在半空中兀自晃荡的灯泡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草薙一眼认出这是绿荫庄的布置。他明明提醒过房东很多遍,对方却总是忘记换上完好的。
夜里看起来还真的像是恐怖片场景啊。
草薙呆滞地注视着映在玻璃上的、清晰的影子,不可能否认被美色当前诱惑的事实。脑海里数种方法一闪而过,却没有哪一种是愿意采用的,如果用语言描述的话,这就是所谓的不可拒绝与不想拒绝吧。
秋田藤四郎闭上双眼,带着豁出一切般的决心挥下手臂,含糊间大约咬到了舌尖“停不、不纯”
五虎退趁机泪眼朦胧地抱住草薙的手臂,当然,其中有多少真意就不太清楚了。他的声线没有几个小时前的那种飘忽俏皮,而是换作普通少年的羞怯,草薙不得不感叹除了女性,小孩子也不可小觑。
“主人”
少年可怜兮兮仰着头,手上力道又重了些,侧脸却在视野死角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皮肤的温热触感离开了,琴酒收回五指,沉默不语着开启车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小鬼付丧神的心思。草薙看到在他的后视镜下方吊着一只长相粗糙的粉红色兔子挂件,好像是草薙以前在游戏厅扭蛋得到的,因为觉得反差很大,硬塞给了琴酒。
他站在一旁看着车辆完美停靠进位置,总觉得杀手现在却在忙普通的事情稍微有些好玩。琴酒嗤笑一声,将车钥匙抛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正巧落在草薙的手心中。男人再次点燃一根烟,裹着皮革的手从风衣中取出从刚才起就震动不停的智能机,既然他已经无视这么久,恐怕那个人已经等待不及了。
草薙摇了摇钥匙“黑泽先生还有事要办吗”
“工作。”
他没有多说,草薙今回顶着比出门时还要多的宠物,五只老虎挂在他和五虎退的身上,狐之助甚至被挤得没有地方可呆。他叹了口气,牵起秋田藤四郎的手,不知是否因为身为付丧神的缘故,他的指尖冰冷无血色,草薙决定之后提醒他不要在冬天里穿短裤上街。他对琴酒挥了挥手,“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哼。”
银发男人倚在车旁,半晌后才冒出一个冷淡的音节。他注视着背影消失在黑暗与昏黄的交界处,颇为烦躁地掐掉了这支抽到一半的烟,染成纯色的夜景中,一席几乎融为一体的黑裙翩然翻飞在微弱的灯光下。飞蛾会忍不住接触火焰与光,而她的存在正像是引诱着飞蛾的要素,贝尔摩德正是这样的角色。
她取下墨镜,挥了挥手“好久不见放心,我可什么都没说出去过,这次只是那位先生的心血来潮而已。”
“正好。”琴酒的眼底藏着慑人的寒光,“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隐瞒关于atx4869。”
组织会经常变更会议的地点,在琴酒的记忆里,他对所有的路径都算得上熟悉。而自从那次交火中意外坠入湍急的河流中后,他与组织便自然地失联了一段时间。潜藏在黑暗中的暗流汹涌,像安室透之流当然不相信他已经死了,fbi的赤井秀一也穷追不舍,半分多余的想法都没有;而对于贝尔摩德来说,琴酒是死是活没有太大影响,没人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
至于那位先生,他一开始就知道琴酒在哪里,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好久不见。”
波本穿着侍应生的服装,完全不知道他是因为兴趣如此,还是刚从打工的地方赶来,毕竟波本的副职业实在多姿多彩。青年欢快地向琴酒点了点头,久违的共处时间里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位第一杀手的霉头,谨慎才是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重要条件,更何况聚会于他们而言是毫无意义的活动。
无论谁率先对谁搭话,都会被认定为“有什么企图”,相互怀疑才是真正符合他们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