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昔年只觉得烦劳的琐事,有朝一日会在他的笔下开出花来。
墨迹渐干,日头西斜,程澹揉揉酸涩的眼睛,将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叠好,找来一个木匣放进去。
他决定,以后每天或隔几天就写一篇类似这样的日记,不是为自己写,而是为张玉凉写。
他还有九年时间陪伴张玉凉,他想再给张玉凉留一个九年。
张玉凉爱他,他也爱张玉凉。
院子里的花在程澹的精心照料下长得越来越好,有几株水仙还结出了花苞,临近开放之际,幽香扑鼻。
程澹坐在水池旁的怪石上,双脚浸入水中,时不时撩一下水花,精致的足踝在阳光下白得发光,也是庭院中一道绝美的风景。
张玉凉走下台阶,端着一盘冰镇西瓜走到他身边坐下,笑道“来,张嘴。”
程澹依言张嘴,张玉凉将一块西瓜喂进他口中。
“好吃吗”
“嗯嗯”
张玉凉揽过程澹的肩膀,喂他吃西瓜,自己偶尔也吃一口。
两人虽不交谈,却有奇特的默契感油然而生,在这种默契感的笼罩下,空气仿佛都带着甜味。
但悠闲的时光总是不长久,程澹刚吃到第六口西瓜,篱笆外边便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宦官,身材矮小,气势沉凝。双眼天生有着弯起的弧度,如同两弯月牙,不笑也似笑,十分亲切。
跟在宦官身后的两队侍卫穿着皇宫内禁军的官服,腰间悬挂统一制式的佩剑,脚步如风,行走无声,一股肃杀之意随着他们的靠近扑面而来。
程澹扫了他们一眼,离开张玉凉的怀抱,懒懒地道“找你的。”
宫里来人,自然只会是来找张玉凉的。
张玉凉将盘子递给他,叮嘱一句“等我回来”,便走到院外去。
与那宦官见过礼,张玉凉问“不知公公此来所为何事”
宦官坦然受礼,而后躬身道“奴婢奉陛下口谕,请张先生入宫一见。”
张玉凉笑而不答,只静静看着他。
宦官见状,甩了一下拂尘,又道“先生大才,不会看不出陛下的心思。朝堂最大的风雨已过,陛下亦不介意先生出身世家,还请先生入宫一叙。”
他三言两语便把宫中那位礼贤下士的形象立了起来。
张玉凉拱手一揖“玉凉明白了。”
言罢,他回身望向程澹所在的地方,见他笑眯眯地朝自己挥了挥手,便回以一笑,转身随宦官入宫。
那宦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角的细纹起得更密了。
目送一行人离开,程澹百无聊赖地撩着水花,又吃了两口西瓜,觉得西瓜不如刚才那么甜了,于是把盘子放下,弯腰拨弄池边结苞的水仙。
张玉凉这一去,直到夜里三更才回来,虽然面带疲色,但更多的是欣悦。
程澹早已等得哈欠连天,一见到他便歪进他怀里,咕哝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张玉凉亲亲他的额头,没有回答。
蛰伏半载,如今时机将至。
次日,传旨的人在一众禁卫的保护下大张旗鼓走进临初居,来到听雨阁内,高声宣读圣旨。
张玉凉双膝跪地,低头听着那一句句辞藻华丽的话语,内心无悲无喜。
程澹跪在他身旁,悄悄勾了勾他的尾指,冲他眨眨眼睛。
张玉凉无奈一笑,借着袖子的遮掩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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