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从傍晚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心中装着事,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君白, 过来吃饭。”何维军在门外喊了一嗓子。
“来了。”木离低声应道。
虽然已经退了烧,但他的喉咙还是很疼,声音也非常沙哑。
打起精神洗漱一番,他坐在何维军对面, 语气随意地问道“援朝昨天下地了么下午的时候, 我好像在白河附近看到过他。”
“下了啊,昨天他和我一组,一直没离开过,你看错了吧”何维军抬眼看了看木离的脸,沉默了一瞬,他终于发现了不对,“你没戴眼镜怪不得会看错。”
木离顿了顿, 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下“昨天不小心掉进河里了, 回来的路上我看见路边有个人挺像援朝的,应该是看错了。”
何维军闻言惊了惊,“你也太不小心了, 这早春的河水多凉啊, 难怪你昨天会发烧。”
木离敷衍了几句,闷头吃饭。
卫援朝有不在场证明,排除了杀人嫌疑,但他陷害谢君白藏手抄书这事不能就那么算了。
握了握无力的拳头,他遗憾地叹了口气, 神魂伤势未愈,这个世界只能完全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再说他初来乍到,还来不及调养身体,以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壳子,想要打爆卫援朝的狗头不现实。
不开心,好想去套麻袋
吃完饭,木离跟在何维军身后往地里走。
没有眼镜的世界很朦胧。
一路上,他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沿途遇见的人,在心中一边分析,一边排除,直到走到田垄边上,才收回了思绪。
不急,那人既然对谢君白有如此大的恶意,这一次没有得手,下一次行动的时候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赵家屯全是旱田,土地面积大,种植环境并不好,只能采用广种薄收的方法,才能保证收成。如今正值春天,大家都忙着春种。这会儿辛苦点多干一些,年底才有更多的工分分粮分肉。
如今的农村,种地多是人工耕田,或者让老黄牛带着犁一起耕,播种的时候是两个人一组,男的在前面松土,女的就跟在后面撒种。
由于谢君白在去年春种的时候表现不佳,还时不时就晕过去一次,导致和他一组的人工分都少拿了许多,因此这会儿大队长分组的时候,女同志们都十分不情愿。
大队长有些尴尬。
何维军左右看了看,便主动解围“大队长,不如就让君白跟在我后面播种吧。”
“也好,”大队长眉头一松,“谢同志,你觉得怎么样播种的活计可比松土轻松多了,你总不会又晕过去吧”
“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木离郑重保证。
背后传来一道刺人的目光,他迅速转过头,捕捉到了卫援朝眼底还未消去的不悦。
木离有些狐疑,卫援朝这是什么毛病
思索片刻,他的表情瞬间震惊起来。
难道是因为他对何维军有非分之想,所以看他不顺眼
在这个搞对象都要偷偷摸摸的时代,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危险了
眼神复杂地瞄了一眼何维军,木离领了一筐种子就开始干活。
因为没钱配眼镜,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眯着眼睛抓了一把种子,他生疏地挖坑,埋种。
播种的工作十分机械,需要不停地弯腰埋土,木离将这个动作重复了半个小时,就觉得周身一阵酸软。
谢君白的身体实在太不顶事了,他十分想念现代的农业机械。
但即使种地很累,木离也不算干什么出格的事,这个时期限制很多,若是太出风头,说不定就会被关牛棚。
捶了捶发酸的腰杆,他从箩筐里抓出一把种子,根据当地的环境和种子的成活率,大致计算了一下种子的重量,算好一个坑埋多少之后,便将种子撒到适合的深度,再埋上土。
按照这个办法操作几次,木离熟练之后手感提升了不少,效率上去了,他自然就跟上了何维军的速度。
何维军在前面埋头耕地,突然感到不太对劲,转过头一看,发现木离已经撵到了他的脚后跟。
“君白,你是不是乱撒种了”何维军一脸担忧,放下镐头蹲下身去查看,“这样不行的,回头让人检查出来,你得被人骂死”
连着检查了几个坑,都没发现问题,何维军十分吃惊,“你最近吃了啥怎么变得厉害了许多”
“吃了菠菜。”木离小小地皮了一下。
“吃菠菜能长力气”何维军表情狐疑。
“没错。”木离一脸认真的忽悠。
两人扯了几句闲话,就继续干活。
毕竟大队长一直在周围转悠,看见有人偷懒就飞眼刀子。
到了饭点,大队长吹哨收工。
木离将框子还回去,一转身,就看见卫援朝急急拉着何维军离去的背影。
他耳力不错,隐隐约约听见卫援朝问了一句“维军,你身上还有票么”
木离敛眉沉思,卫援朝找何维军借钱,会不会跟他陷害谢君白的事有关
根据谢君白留下的记忆,卫援朝虽然不太富裕,但也不算穷,再加上何维军时不时就会送些东西给他,因此在赵家屯待了一年,也没听说他曾借过钱粮。
木离在脑海中将现有的两个条件列出第一,卫援朝不知从哪里得到一本手抄书,第二,卫援朝不知为何非常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