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济皱了皱眉, 这黑大个是打哪冒出来的, 要说严琦这种锱铢必较,开口必律令的人是他最讨厌的一类人,那么像眼前这个黑大个,肌肉疙瘩一样的人就是他最最讨厌的人, 比严琦还讨厌,一看就是用肌肉说话, 要不然有句俗语叫做秀才遇到兵, 有理说不清呢。
谢济一边内心骂骂咧咧,一边走上前阻止严琦的家丁向九门提督报案,要是有人来了, 两位殿下被认出了身份可就不美了。
谢济一个转身就拦住了严琦,狐狸眼咪咪,一脸调笑着看着严琦。
突然, 泽瑞张口就问“大梁律令第八卷第三十五条何为”
严琦愣了愣,余光仔仔细细的看了泽瑞一眼,突然眼神一凝, 泽瑞的里衣纹路似有龙纹, 他整个人紧张起来, 咽了一口口水“第八卷第三十五条,凡佥充吏役, 例于农民,家身无过,年三十以下, 能书者选用。”
泽瑞认真的听完,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赏了严琦一个眼光,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对着谢济和严琦说道“坐。”
长安笑眯眯的收回了手中的鸳鸯双刀,难怪总是有人喜欢当恶少,这感觉着实不赖。
两人遂将目光转向从楼上跳下来的许君昊,这人一声不响的出现在他们身边这么近的地方,这功夫真是不错。
许颖摇了摇头,刚想走出雅间替她的二哥解释解释,没想到,许君昊直接单膝跪地,朗声说道“小臣莽撞了,以为两位殿下有危,情急之下冲撞了两位,小臣甘愿领罚。”
谢济眯了眯他的眼睛,这个黑大个有点不要脸啊,他这么一说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还不得不领他的情,他还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谢济心中的警铃大作,他是立志成为太子身边的第一得意人的。
严琦的眼神也有些冷,这体格,这说话方式,像极了父亲常常破口大骂的兵痞老油条,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朝可以他们这些人共事,有这么一个人添堵,他直觉不是很好。
长安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许君昊,又看了一眼泽瑞,然后就被许君昊挂在腰间的重剑吸引了目光。
泽瑞扫了一眼淡淡的说道“虎口有些干裂,皮肤黝黑,善用重剑,出自镇北军”
许君昊露出一口白牙“正是。”
泽瑞矜持的嗯了一身,示意他坐下,楼上的许颖一口气憋在喉咙口,该说不愧是她的二哥吗,喜欢用规矩堵人,必要的时候也足够不要脸。
隔壁房间的沈之音松了一口气,看到长安的双刀都要出手了,她是生怕她哪被伤了,这样便好。
成安帝欣慰的笑了笑“瑞儿做的不错。朕让各地学子尽皆入京,众人皆以为是为了长安,实则为了瑞儿。大梁总是要到他手里的,左右他的班底也是他现在这些同龄人,一个是他可以自己挑选,一个是也可以了解他们各自的特性。”
“朕只是提了一嘴,瑞儿倒是放在了心上。如此,我倒也能安心了。”
沈之音突然心中隔楞一下,成安帝的这话怎么,瑞儿才十岁,她咬了咬下唇,她知道成安帝近些年一直在调养身体,但毕竟受世家所累,身体还是有些余毒亏空,她不安的拽着成安帝的袖子,这些年的同进同出,早让她习惯了成安帝的点点气息。
成安帝愣了愣,紧紧握住沈之音的双手“别瞎想。朕只有瑞儿一个儿子,大梁幅员辽阔,北至安加拉河,东部临海,西南又与丧怒等国接壤,局势复杂,瞬息万变,加上又与波斯建交,朕往常只能从邸报了解各地局势。但等瑞儿长大了,朕便想出去瞧瞧。”
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大梁传承二百余年,到了祖父一朝被世家所累,到了朕这才差不多尽数根除,绵延了整整三代的斗争,但是从你父亲的概述中,波斯这数十年却是发展迅猛,要不是被边境战争拖慢了步调,怕是赶上大梁未必不可能。”
成安帝温柔的将她扶起“朕不亲眼瞧一瞧,看一看,总是不能安心,更何况,朕知道,朕的娇娇,也想去看看。朕常说,娇娇你是朕的知音人,但朕也能懂你。”
沈之音感慨万千,她万万没想到陛下还起了这个心思,还早早的做了安排,她眼眶微红,在这后宫,成安帝终究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成安帝懂她。之音,知音,成安帝又何尝不是她的知音人。
泽瑞一边与众人喝着茶,一边发现身边的暗卫仿佛神情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有的还偷偷的舒了一口气,他挑了挑眉,余光看向暗卫不经意间瞥过的雅间,他想了想,对着在座的众人意味不明的一笑。应该是他的父皇母妃来过了。
长安抖了抖,每当瑞瑞露出这一副笑容,都让她有些心慌,瑞瑞一定在打什么主意
许君昊却仿若没有感觉,爽朗的问道“公主殿下,小臣在边疆听闻殿下对神兵利器感兴趣,小臣所处西北,胡汉交杂,兵器与大梁制式兵器不同,别有一股特色,要是殿下感兴趣,小臣择日让妹妹颖姐儿带给公主瞧瞧。”
长安眸光陡然一亮,父皇私库的神兵她已经瞧够了,能见到不同民风的兵器当真不错。
泽瑞不置一词,抿了口茶水只当不知。谢济却瞧见泽瑞的手指微动,心下暗叹,西北来的蛮子果然还是略有脑子的肌肉疙瘩,在太子殿下面前乱抛殷勤,还是对着殿下的胞妹,果然是还没领略过我们殿下的风采。他摇了摇手中的白羽扇,乐淘淘的看着许君昊献殷勤,偶尔还添把柴加把火,别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