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演前一天, 最后一次排练顺利完成。勤元思没有掉链子, 但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工作结束以后,程越特意单独请勤元思吃了饭,给他打气,一直到快要凌晨才散伙。
回了酒店, 程越卡着时间,在凌晨十二点前一分钟给柏严打了视频电话, 在柏严接起来的瞬间刚好过了十二点, 程越赶紧喊道“生日快乐”
柏严顿了一会儿,发出了轻轻的“嗯”。
程越看他不太高兴, 就声音软软地说“哎,之前不是给你说了,我没办法回来吗你当时也没什么,怎么现在不高兴了。”
柏严又“嗯”。
程越只好继续把声音放得更软,然后说“我都给你买了蛋糕和礼物送回来了, 你应该收到了吧”
柏严又是一个“嗯”。
程越心里就有点慌了, 开始努力回想, 这小崽子最近又是哪根筋不对。但仔细回忆了半天, 发现最近一直在忙和勤元思签约以及排练的事情, 都没怎么搭理过柏严,上次和柏严聊天, 都是签约之前的事情了。
签约之前, 小崽子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实在是想不出来, 程越只好打感情牌,就说“你这小崽子不要一天到晚闹别扭了好吧,我都说了等我忙完就会回来给你补过生日的,我不是还给你买了礼物吗”
柏严慢慢盯着程越,好半天之后,说“你不是给你的新员工也买了吗”
程越僵了一下。
他给柏严选的生日礼物是一对袖扣,搭西装很好看。买的时候看到同品牌一款表也不错,就顺手买了下来,送给了勤元思。
这明明只是一个小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柏严的脸,程越一瞬非常心虚。但程越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超大声地说“喂,你这个小崽子冤枉人也要讲一点基本法,我给他买只是顺便好吗给你选的礼物我是认真选了很久的。”
柏严轻轻抿了下嘴,然后才斜眼看着程越,给了程越一个傲娇的眼神。
虽然没说话,但程越觉得他脸上写着嗯,接着哄我。
程越憋住笑意,就继续哄他说“这次是真的用心选了好久,不像去年那样匆匆忙忙的。而且很实用啊,你一直都能用很久”
“钥匙扣也能用很久。”柏严突然出声,打断了程越的话,为去年那个程越随手送的礼物辩驳。
程越一下又呆住。
这一年他也看到了,柏严一直都用着那个钥匙扣呢。所以不管是随手送到,还是认真选的,柏严都很喜欢。
程越的脸从呆住的状态回过神来,嘴角慢慢上扬,轻轻地说“哎那个还有蛋糕呢,要不你这会儿把蛋糕拿出来点上蜡烛吧,我们来远程庆祝。”
柏严深深看了程越一眼,然后指了指腕表,摇摇头说“不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公演。”
程越道“没事啊,下午才公演呢。”
柏严还是摇头,不容拒绝地说“我明天还有事。”
程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拒绝,愣了好半天都没能回神,很久之后,他才慢慢地回了一句“哦”
心里的失落一点点涌上来,脸有点臭。
毕竟是一年一次的生日,程越也想和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一块儿庆祝,毕竟他们远程庆祝一下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但看着小崽子疲惫的状态,程越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毕竟柏严这段时间也挺不好过的,小崽子都以大局为重,程越也不想拖他的后腿,只好讪讪地应了,然后挂掉电话。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程越心里突然有点丧气,然后又想起来,自己没有给柏严说过给也勤元思买表的事情,那柏严是怎么知道的呢
必然是俞书那个大嘴巴。
程越一个微信把隔壁房间的俞书叫过来,气冲冲地质问,俞书不知道自家老板在生气什么,只好老老实实地交代,说“小老板这几天都有和我联系啊,就是老板你在排练的时候。他就是问了一些勤元思的事情,签约啊,你给买的表啊什么的”
程越无理取闹地就把气撒在了俞书身上,怪他说“就你话多,一个表而已,干嘛要给他说”
“就他问情况我就说了啊,没什么吧”俞书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家老板为什么不高兴。
程越又嘀嘀咕咕了几句,把没能和柏严一块儿远程庆祝的火气撒在了俞书的身上,心里稍微顺畅了一点,然后就打发走了无辜背锅的俞书。
撒气以后稍微调整好心态,程越就窝在被子里睡了。
第二天起床,程越就投入了工作状态,吃了早餐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确认勤元思的状态。
勤元思稍微有些紧张,但并没有怯场,眼里甚至有了那种“很想红”的冲劲儿。
这个状态对于演出来说恰到好处,程越自然高兴,鼓励了他几句,然后就去后台准备化妆,顺便再最后看了一遍自己的剧本。
破军讲的是一个悲剧故事,故事背景放在一个架空时代的商贾大家族,主角是家族夺-权战争的牺牲品,被迫在外流浪多年,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富商巨贾,然后再回到家族,为自己惨死的父母报仇的故事。
程越演得就是这个复杂又矛盾的主角,而勤元思演的男二,是这个腐朽家族之中唯一保持了纯良的人,男主的成功,离不开他明里暗里的相助。
故事是好故事,但没有开演前,谁都不敢肯定能演好。而全国巡演的票房和口碑,就看第一场公演了。
俞书已经快焦虑死了,程越却非常从容,理完了剧本以后,又气定神闲地上了那个黑他的论坛,开始看评论。
黑子们比粉丝还紧张,那个买了高价黄牛票的黑子已经提前开了帖子预告,等着要嘲程越翻车了,楼里的黑子都非常兴奋,不停喊着楼主加油。
程越账号被封了,不能参与他们真情实感的黑,愤愤不平,只能暗搓搓地收藏了这个帖子,等着晚点来看。
然后,程越上好了妆,准备上台。
剧场布置已经完成,整体都是深灰色的色调,配合故事沉重的氛围。
灯光道具各方面都配合好了,舞台大幕紧闭,程越就站在那红色的幕布之后,他闭着眼睛深呼吸,听着舞台下观众们的喧嚣随着大幕的拉开而渐渐平息。
当大幕完全拉开,整个剧场全部暗了下来,唯一一束灯光照射在程越的身上不,这一刻,他已经不是程越了,他是那个被驱赶出家门,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弃子,他在大雪之中艰难向前,根本不敢倒下,因为一旦倒下,他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个形象一出来,全场的观众就瞬间被拉入了故事氛围里,他们能清晰地看到舞台上那个少年的无助和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