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远从周二到周四都没来学校,胡谦其中周三也翘了课,不知去向,周四出现时候,一双眯眯眼下挂的乌青就要掉到嘴角边了。
陶安然被赵翔话里话外夹枪带棒地挤兑了三天,要不是有李浩和稀泥,已经发生了数不清次战斗。
陶安然自认是个脾气良好的人,一般情况下轻易不和谁发生冲突。但自从他爸没了以后,过分的压抑让他逐渐自我培养成一个易燃易爆的桶,仿佛随时都能炸个五彩绚烂。
李浩这几天跟陶安然也混熟了,语文课上甩手给前面两位扔了张纸条。
――下礼拜一斗殴式球赛,你们准备好没
陶安然看一眼纸条上仿佛发了条语音的狗爬字,再度对李浩同学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行为发出了感慨。
你的小伙伴赵翔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得快要骨折了么。
胡胖胖对于上课传小纸条这项娱乐活动有着谜一般的兴趣,抓过去就刷刷几笔回复了――有大桥和老祁,说不准还能拉外援。
写完,还推给陶安然看了一眼。
陶安然觑着他脸上的黑眼圈,“纡尊降贵”地在草稿纸上写道:“你看着像没休息好,要有事下周就别勉强上场。”
然后把一整本纸都递了过去。
“……”
胡胖胖第一次接到这么大体量的小条,愣了两秒,才醍醐灌顶地明白了隐藏在这两句话背后的意思。
“你没发现老祁这几天神龙什么都不见么,连回家也没瞅见吧你们还是邻居呢。但这是个秘密,他没点头我不能说。”胡谦写完两行潦草如狗爬的字,咬着笔头又思索片刻,添了一句,“下周我肯定不上,我是拉低均分水平,我就在旁边给你们摇旗呐喊。”
陶安然觑了眼草稿纸,没再回复。
一节语文课跑了半节神,临下课前陶安然飞速把半篇古文捋了一遍,生僻字用红圈一勾,预备课间查字典。
胡谦坐在凳子上像屁股下面生了刺,扭来扭去不安生,一眼瞥见旁边疑似学霸的陶同学在哗啦啦翻字典,一时间像发现了新大陆,凑过去问:“你干嘛不用百度啊翻字典多累。”
陶安然没抬眼,“就因为速度慢,才能加深记忆。”
胡谦半张着嘴,挑起拇指说:“大神,说实话,你的世界离我应该有一万个筋斗云的距离。”
李浩探身过来,捏着嗓子道:“二师弟,要不要俺老孙带你一程”
胡谦气吞山河一声吼,“哥温――滚!”
陶安然扫一眼旁边瞬间扭打到一起的俩人,从他们媲美三岁儿童的斗殴场面中找到了观战乐趣,悄没声把椅子一挪,看他们二位在桌子椅子间翻滚。
陶安然上学早,小学三年级又跳过级,导致他至少比同班同学的平均年龄要小一岁以上。一个年纪小,个头长的又慢的孩子,难免成为男生们的孤立对象,加上他沉默寡言,看谁都像看智障,这就奠定了他从小到大人缘不佳的基础。
只要没人拉着拽着,陶安然就有本事当一匹谁都不服的野驴,一路用成绩把别人踩在脚底摩擦。
陶安然在入学那年就明白一个道理――在求学阶段,成绩才是硬指标,其他都扯淡。
过分的孤僻导致他读了十年书,只收获了一个小伙伴。这个朋友名叫蔡元朗,小学时代和他在一个补习班里上奥数,是位名副其实的话痨――如果不是蔡元朗话多,陶安然也没机会和他成为朋友。
陶安然家里出事时候蔡元朗来帮过忙,还被要债的打过一顿,后来陶安然就不敢再找他了,直到退学手续办完,要离开一中,才又跟蔡元朗坐在校门口的奶茶店里,嘬着奶茶展望了一番大雾弥漫的未来。
上课前一分钟,陶安然把手机从桌斗里摸出来,藏在下面飞快地给蔡元朗发了条微信――周末见
不到十秒,蔡元朗就回了过来,仿佛具有自动回复功能的ai。
“我他妈以为你移民刚果金了!”
然后追了一条,“见见见!”
手机再一震,“但你请客!”
“好。”
陶安然顿觉身心舒畅,感觉还能再战十张练习卷。
书山学海里的时光对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流速,胡谦觉得度日如年,陶安然却觉得还没奋战够就到了周五下午放学。
他以前享受周末,现在却不怎么欢迎这两天法定休息日的到来。
――曹晓飞是一个不能忽视的理由,蒋敏和曹蓝天构成了另一个理由。
陶安然难得地体会到了一种局外人的格格不入。
好在,这个周末是有期盼的。
他和蔡元朗约在了步行街的一家川菜馆,吃完了还计划去ktv喊两嗓子解压,晚饭去喝新开那家潮汕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