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聚在一块很热闹,但陶安然这个发起饭局的人却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互相打来闹去,并没有要加入进去的自觉。
胡谦手舞足蹈地跟祁远表演下午赵翔被南峰教训完之后的怂样,聊的时候不忘捎上陶安然,否则他们的“陶神”就要在椅子上生根发芽了。
“那个赵翔家里有点关系吧”吴朋边下肉边道,“前前后后在你们手里吃了几回瘪,估计咽不下这口气。你们下学期就有晚自习了,上下学别大意。”
肖英俊扫了眼边上听愣的胡谦,“没事儿,就他那点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你们几个都把心收回肚子里吧。”
吴朋“啧”了声,往他碗里扔了片土豆,“你以为都是你啊,天不怕地不怕。”
“法治社会了,你以为谁还能一手遮天呢”肖英俊道,“他就是小孩过家家,只要不闹出事,家里大人铁定不会帮他出手。你说呢,陶神”
陶安然冷不防被点了名,回过神,道:“是,相对而言还是脑袋上的乌纱帽重要。”
现如今网络发达,真要用心扒,把赵翔狐假虎威、恃强凌弱的行为整理成贴,四处发一发,也够他家里喝一壶的。
胡谦有点郁闷,“那照这么说,咱们不是白费劲了么。”
埋头吃肉的祁远发了话,“至少避开了记过处分。”
陶安然看看胡谦,补上了后半句,“不算白费劲。”
“叮,祝贺你们,成功收获一枚潜在的敌人。”张天桥咕嘟嘟灌下半杯可乐,道,“话说……快期末了,哥几个崭新的书都翻开了么”
“翻你妹,哪壶不开提哪壶,滚!”李浩捡了个菜叶子丢过去,正好挂在张天桥脑门上,看上去像只山寨版河童。
胡谦捡个乐子立马笑成王八,顺便把“期末”俩字当凉菜就着肥牛咽了。
关于赵翔的话题就这么被翻了篇,几个人聊得天马行空,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张天桥又好死不死地提到了高考,一下子触犯众怒,被喂了一大勺麻辣脑花,呛得涕泗横流。
嘻嘻哈哈一场聚餐,无形中拉近了几个少年的距离。饭毕,少年们个个腆起了溜圆的肚子,晃荡着去了公交车站,各奔东西。
胡胖胖趁着祁远去隔壁街取车的功夫,问陶安然:“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陶安然转过头,用胖子熟悉的眼神表达了“有屁快放”这个单纯的意思。
“就那个……你下午时候为啥非让老祁背你走这手断了不影响腿啊。”胡谦搓搓手,一瞬间仿佛被八婆上了身。
西北风呼一下吹起了陶安然脖子上的围巾,毛茸茸地扫在了胡胖胖脸上,他动手扒拉下去围巾,就听陶安然慢条斯理道:“要不给他找点事儿干,你确定他要尥蹶子回去干死坦克你拉的住”
胡谦:“……不能。”
祁大佬又一次和校内处分擦肩而过,让我们祝贺他!
不到五分钟,祁远就从隔壁街绕道过来了。
乌漆嘛黑里,他裹着黑皮衣,顶着黑头盔,要不是腿上套着校服裤子,陶安然会以为校园大佬已经正式出道,在江湖上拥有了姓名。
胡谦还没来得及多余贫嘴,他的公交车就来了。胡胖胖只好忍下满腹废话,把书包往车上一塞,跑着跳着蹿进了车门,灵活得像一枚圆润的弹珠。
“上车,”祁远对陶安然扬了扬下巴,“j冷的,发什么愣。”
陶安然“哦”了声,接过来头盔,结果发现单手难以操作,只好把头和头盔都凑近了祁远,“帮我戴上。”
祁远半点不含糊,一扣一拉,然后看着头盔里瞬间小了一半的脸,眼里蕴着点戏谑的光,“黑白配,有点漂亮。”
陶安然:“……”
漂你大爷的亮!
“等着的,我拆了板,必须把你打服。”
祁远笑了声,反手扶了下他打着板的左臂,“漂亮就是漂亮,生气了也漂亮。”
这话不算扯淡。陶安然生得白净,眉眼和薄唇称得上“俊秀”二字,只是鼻梁挺拔得如同山脊侧峰,破坏了那点“秀”,一下子又“冷”起来,尤其他平时耷着眼皮不爱理人时候,总有种不苟言笑的倨傲。
隔着两层头盔,傲慢的陶安然同学没能听清祁远那句咕哝,以为他又打开嘲讽技能说了点片汤话,于是没吭气,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一路回到附中家属院,两人险些被吹成冰雕,下了车,正要往楼道进,却意外地在楼下碰见了蒋敏――或者不能说是“碰见”,看架势,蒋敏是在专程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