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窗外的柳条抽了牙,薄薄一层嫩绿挂在枝头,裹了层温和的春的气息。可惜高三的崽子们无暇赏景,他们在春光明媚时,迎来了一模考试。
考前,李浩抓耳挠腮,郁闷地在胡胖胖胳膊上掐出了好几块红印。
“完了完了完了我完了,我至少还有一半课本没学完,为他喵什么就考试了!”
“这题跟我有仇,我他妈做十遍了,还他妈错!”
“大桥,大桥你帮我抽背下历史吧大桥,啊……桥,我的桥。”
“翔子,你过来你过来,你地中海气候背明白了吗爸爸我怎么老背反。”
进考场的前两天,高三六班后门附近的同学们终于不堪其扰,把这货连人带桌子一块儿抬到了门外。
清净了。
与之相反的,祁远紧张得很含蓄,几乎没在表面流露出来,白天还被胡胖子竖起大拇指夸了,说他现在演技有进步,已经能初步伪装一枚学霸了。
但实际上多没底,只有祁远……和陶安然知道。
大晚上,这位烙饼一样在床上来回折腾,陶安然被他震得睡意全无,忍无可忍,转过去侧着把人一压,“睡觉了,瞎紧张什么。”
祁远捏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叹口气,“一模呢,又不是月考。”
“远儿。”
“嗯”
陶安然腿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以前考试……中考吧,紧张过吗”
“没啊,中考我紧张什么,”祁远笑了声,“自己什么水平还不知道么,紧张个屁。”
“所以,现在和原来有什么区别复习了多少,复习到哪种程度,心里没谱吗”伸手在他胸口点了点,“你什么都明白,你是怕成绩不理想,我回头失望,对不对”
祁远被准确无误地戳中心事,只好沉默是金,闭着嘴不吭气了。
陶安然脸颊轻贴着他后心,笑了声,“我对你的要求呢,是没变的。但失望么,也是不可能的。”
说完了,还哄小孩似的拍拍他,手法不怎么熟练,不过该有的抚慰作用还是起到了。
祁远被他困在那顶多三十公分宽的空间里,翻腾不了,渐渐觉得困意袭来,撑不住沉重的眼皮,没多久便睡着了。
一模的难度出人意料,难翻了整个年级,文理科双双未能幸免,集体感受到了出题人的恶意,在春暖花开时竟嗅到了隆冬的寒气。
一时间,整个年级坐满了蔫头搭脑的过霜茄子。
刘晴对这个结果感到比较满意,用了半节课时间,棍棒里面夹着碎糖渣地连鼓励带教育了一番自己班的崽崽,并在后半堂课感受到了一模的作用――遭受打击后的大部分小朋友们,都燃烧起了熊熊斗志。
……后三排例外。
“清北预备役”小组里,除了陶安然发挥稳定,剩下全军覆没,死相非常惨,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一个一模,一下子给盲目自信的众人浇了一盆冷水,让他们意识到像陶安然这样稳扎稳打十几年的,和他们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杠子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李浩在重击之下差不多已经成一盘香灰了。
398的总成绩,别说二本了,他应该连学都没的可上。
李浩觉得自己丧失了人生目标。
全体队员中,在陶安然之外心态最稳定的是胡胖胖。这位因多度劳累而又肥胖了十多斤的战友拍着桌面上还不如李浩的成绩单,说:“你们这就不懂了,一模这种变态级别的难度就是一种战术,告诉你,‘小砸,还差的远呢,高考想拿高分,憋着继续努力吧!’懂了吗是怕万一考好了翘尾巴,后面复习就跟不上劲儿了。”
话……是没错,道理……也都懂,但架不住那成绩确实丑得没脸见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