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用碘酒把陈非誉的伤口浸软,然后再用棉签把腐烂的伤口一点点地去掉。俞白能够感受到陈非誉很疼,他的睫毛在抖,弄得俞白的手心很痒,他想把手拿开,又担心这会儿任何轻微的动作都能吓到陈非誉。
前后弄了半小时,才把伤口清理干净,俞白松了口气,他把手拿开:“可以睁眼了。”
陈非誉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俞白的手离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陈非誉的眼角,陈非誉的眼角似乎有点湿,俞白用拇指替他抹去了眼角那一点点的水渍。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俞白这次没管陈非誉的要求,坚持把陈非誉背回去了。
陈非誉也没什么力气再去多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他趴在俞白的背上,没什么精神。再次走过红绿灯路口,陈非誉在俞白的耳边问:“俞哥,我应该还挺重的,你背得动吗”
俞白笑了一下:“都背你这么多次了,你现在才想起问这个问题。”
俞白身体素质很好,常年运动,背一个陈非誉倒还行。
陈非誉靠在俞白的肩头,眯着眼睛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路,等待着红灯变成绿灯:“下次我来背你。”
俞白觉得陈非誉很有意思:“行,等你腿伤好了,背我去上课。”
陈非誉笑了,又问俞白:“俞哥,你会觉得男孩子怕疼很不勇敢吗”
俞白想也不想就答道:“不会。”
陈非誉原本以为俞白会多说两句,但俞白没有,陈非誉便追问他:“为什么”
俞白想了想,问:“为什么男孩子就不能怕疼疼痛是生理上的反应,这确实很难捱,勇敢或者不勇敢,跟怕不怕疼没关系――嗯,我觉得你很勇敢。”
陈非誉笑得很开心,然后又有点难过:“我确实很怕疼,但……”但陈非誉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会表现出来的,他向来很擅长表演坚强勇敢或者云淡风轻――毕竟没人关心照顾你的时候,怕不怕疼,其实一点意义的没有。保持一张笑脸,还能全些体面。
要有人在乎的时候,撒娇或者示弱才有用。
俞白路过一家小超市,把陈非誉放在门口,问他:“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
陈非誉伸了伸胳膊,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都想吃,可爱多、巧乐兹还有八喜,我都喜欢。”
陈非誉和俞白这种随便的人不一样,他有想要的东西。
俞白本来想说,不能吃那么多,要是感冒了怎么办。但再想了想,还是进去替陈非誉把可爱的巧乐兹和八喜的各种口味都买了,他把各种冰淇淋用小袋子装好:“你一个吃一口,然后就扔掉,免得吃多了感冒。”
陈非誉接过冰淇淋就开始笑,这会儿伤也不疼了,烦恼也没了,他美滋滋地拿着一袋冰淇淋:“可以我一天吃一根啊。”
俞白背着陈非誉回到出租屋,进门后问他:“吃晚饭了吗”
“没呢。”陈非誉无心理会晚饭,他把可爱多巧乐兹八喜摆在一排,开始思考今天先吃哪一个,最后犹豫了半天,选择了巧乐兹:“拜托俞哥帮我把其他的都收到冰箱里去。”
俞白拿出手机熟练地点了外卖,顺便帮陈非誉把他的冰淇淋收进冰箱:“待会送外卖的过来,你记得吃,明天早上等我和你一起去上课。”
陈非誉的目光终于舍得从冰淇淋上面挪开一点,分给俞白:“俞哥,你也太好了,不用这么麻烦。”
俞白说:“不麻烦。你也算是帮徐知霖受的伤,我多照顾你一点,是应该的。”
不知道为什么,陈非誉听到这个答案有点难过,他问俞白:“都是因为徐知霖吗假如我不是因为徐知霖受的伤,你还会管我吗”
俞白被陈非誉这个问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陈非誉这会儿巧乐兹也不吃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俞白,仿佛这是个重要的不得了的问题。
俞白无奈:“会管你。”
他伸手摸了摸陈非誉的头发:“早点睡觉,我走了。”
俞白的外卖点了两份,他给陈非誉点了清淡的粥,自己则点了烧烤,为避免陈非誉心里不平衡,他觉得他们还是各自吃各自的饭比较好。
第二天,俞白为了配合陈非誉的作息,特意早起在楼梯口等他。
陈非誉打开门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对俞白扬起一个笑:“早。”
俞白看着陈非誉的笑,也觉得心情好了不少:“早,伤口怎么样”
陈非誉说:“好了一些。”
俞白扶着陈非誉去学校,陈非誉为了感谢俞白,请他吃了早饭。中午和晚上李思衍则会找俞白一起吃饭,陈非誉的饭就由俞白带回教室吃。
陈非誉有些挑食,每次俞白带回来的饭,他能吃完一半都算不错。
“我仔细想了想,上次伤口化脓,肯定是吃了李思衍给我带的大兴乡野菜。我后来查了一下,那叫魔芋,不适合有伤口的人吃。”
陈非誉秉承着严谨的科学态度为自己伤口化脓找到了理由。
俞白指了指陈非誉的饭盒:“今天没有什么魔芋,豆腐炒肉和白菜,适合有伤口的人吃。”
陈非誉用筷子夹起一根白菜茎:“我只吃白菜叶子,不吃梗。”
俞白无奈:“你再不吃,我就只能给你点外卖了。”
比起随时可能查出巨大食品安全问题的外卖,陈非誉最后还是选择继续吃食堂的饭。
如此过了一周,第一次月考如约而至,这时陈非誉的腿已经好了不少,能自己走去考场,不用别人扶着。
月考考场按照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来分配,陈非誉在第一考场,俞白没有成绩,直接去了最后一间考场。
在这间教室门外贴的考场座次表上,俞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赵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