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意捂着嘴巴流泪,来的时候在高速上,油门踩穿了底,心里全是程宗叶,担心他会不会出事,怎么一声不吭就突然不联系她了。
看到他穿着病号服好好站在病房时,凌意的害怕烟消云散了,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阵心酸。
她不顾一切,承受不住内心所想,她来了。
可她不知道,程宗叶是怎么想的。
程宗叶愣了,千想万想也没想过,能在这里看到她。
抱住凌意的那一刻,他像是所有的东西都失而复得,心里满满是此刻拥着她的激动。
“你怎么过来了”他声音有些颤抖,抱着她一秒比一秒难以松开。
“你说让我等你,我就等你。可你一声不吭就不联系我了…”趴在他肩头,她不忍心捶他,揪着他的衣服,哭得肩膀颤抖。
她一哭,程宗叶就没了命,抱着人在怀里安抚,一个劲的说自己的不是,“对不起,意意,我没有不联系你,我想等一切都好了,再去找你,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他捧着凌意的脸,干干净净的面孔上,唯有眼睛通红,一直流眼泪。
她哭得一抽一抽,被他抱着,她也觉得怀念,忍不住就双手紧紧拥着他。
“这一个月,我想了很久,静下心来去考虑我们的未来。你说得对,以后过日子是两个人过,我虽然还是过不了那道坎,介意你家人对我家的看法,但是你,我还是放不下。”
程宗叶的心间一颤一颤都是这个女人带给他的心动,他所有的想法和感受在此刻汇成信念,无论怎样,未来如何,他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放她离开。
平静下来后,程宗叶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温存,她一直埋在他心口,贪恋这样的温度与怀抱。两人许久都没说话,她忍不住抬了头,还没看清人脸,他的嘴巴就挨了过来,后脑勺被他按着,凌意急跟着他的吻呼吸,搂着他的脖子,忘我的亲吻。
他怀念死这样的感觉,怀里的人终于回到了以前,热切拥着他,闭着眼睛吻他。
分开时,程宗叶亲了亲她鼻尖,“意意,我们结婚吧。”
来了这里,凌意已不再惧怕后面发生的种种可能。
她重重点头,在他唇上印上真挚一吻,“好。”
门外的顾美玲和林盼只看到了一半,凌意抱着程宗叶哭时,顾美玲看得心里隐隐作痛。
林盼看的心间感动,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她握着顾美玲的手,真心说道,“舅妈,我从未见过三哥这么害怕失去一个姑娘。是我告诉凌姐姐三哥病了,你看她多担心三哥啊,哭成这样,刚才在楼下你也看到了,跑的那样着急,到处问人,我一点也不信她不是一个好姑娘,我看她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她。舅妈,她很爱三哥的。”
顾美玲没有进去,坐着林盼的车回家了。
一路上,顾美玲都在反思自身。初见凌意之时,她也被那样干净的眼神和礼貌懂事打动。她不希望自己儿子的爱所托非人,所以当她知晓凌意的家庭时,那一瞬间的怀疑和揣测全部出来。而脱离这些因素,回归爱本事,顾美玲渐渐从中发现,她大错特错。
阻挠孩子的感情,顾美玲是不会做了。想到那晚程宗叶问她为什么愿意嫁给程家聪,她恍然大悟。
她何尝不是从那些青葱岁月走来,怎么就成了这样的父母,给孩子带去了烦恼和阻隔。
程宗叶没有等到顾美玲回来,踌躇时,顾美玲打了电话过来。凌意从他的脸上读到了一秒钟的错愕,随即他喜笑颜开。
挂了电话,程宗叶俯身又亲了亲坐在沙发上的凌意。
“跟我回家。”
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凌意坐在车上,又感受到了上次的心情,只是这次最多的是尴尬,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见他的父母。
“我妈说,她有话跟你说。”十指相扣时,程宗叶用力握了握。
凌意是勇敢的,她已经想好怎么去面对。如果他妈妈依然对她家里有误会,对她不认可,她会极力去解释,做最大的努力让顾美玲可以接受她。
“别怕。”带她再次进家前,他又说了这句。
顾美玲在别墅后弄了一间阳光房,里头种植了很多花花草草,她闲来无聊时,就会过来修剪浇水。凌意在她一旁站着,看她不停歇的动作。
“阿姨。”她先开口喊了一声。
顾美玲给她递了一个水壶,“能帮我浇浇花吗”
凌意愣了,不知道顾美玲想干什么,迟疑了会接了水壶,像在自己家的小院子那样,她半弯着身子给这些花草浇灌。
顾美玲看她应该不是第一次浇花,手法挺娴熟,“家里也养花吗”
她把这当作简单的聊天,忘掉那些烦恼回应,“我爸觉得院子单调,买了很多盆盆栽回来,基本上是我在照料。”
顾美玲修剪掉那些枯叶,在心里组织语言,凌意越是坦然,顾美玲心里越是后悔自己日前的过分行为。
“凌意。阿姨要跟你说声对不起。”顾美玲看着她愣住的动作,这个姑娘永远都是那么温柔,只那一次露出了刚强的一面。
没设想过顾美玲会跟自己道歉,凌意消化那三个字,哽在心口的话像块沉石。
“上次吃饭,我听到你和一个姑娘吵架,阿姨承认,是从那次对你有了看法。我感到很抱歉,忽略扭曲了你对宗叶的爱,也伤害了你们,特别对你。你说的很对,我的确没有资格去评论任何一个人的家庭。”
凌意直起了身子,半晌才回头看顾美玲,这个女人早已没了那次的强势,眼里都是饱含对凌意的深深歉意。
她是好孩子,会去接受别人对她的歉意,也会主动化解尴尬。
“阿姨,我也要跟您道歉。那次对您的态度太差了,也请您原谅我。我从小到大其实都是一个不太会去吵架的人,那时我也挺冲动的,应该好好静下心来,跟你去解释一切。我父母一直对我很严厉,对我哥哥就比较松,可能他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放纵惯了,所以我哥哥在成长的过程中,犯了很多错。也因此,我的家庭也一落千丈,受到了很多惩罚。但请您相信,我的家庭绝不会成为拖累宗叶的家庭。我哥哥现在情况很好,天天和我父亲一起工作,他有一个女儿,才八个月大,为了承担一个家庭的责任,他很努力的去悔改,去成长,做一个称职的爸爸。阿姨,跟您说这些,是真的希望能解除您心里的那些误会。”凌意说的太过真诚,那一句道歉的话让顾美玲红了脸。
人有改过自新的机会,顾美玲忽视了这点,以己之见,去衡量错对。为人父母,她感到抱歉,并未做到理性与宽容。
“凌意,很谢谢你的这番话,阿姨之前的冲动和一己之见伤害到了你,很抱歉。今早在医院看到你的那刻,我这些天的心终于安定了。做了你们之间的绊脚石,让你们都伤了心,我这个做父母的也不称职。”
女人向女人低头,是一件不简单的事,除非她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凌意走到她身旁,鼓起很大的勇气拥抱了顾美玲。
动作代替了语言,无需更多的解释,顾美玲伸出胳膊,回应她的拥抱。
和解的这条路上,只要有人愿意说一句抱歉,有人能够回应一声没关系。那么,一切的难题都会被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