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固挂了电话,对医生说:“来接他转院的人已经来了,请你们先做能做处理。”
医生古怪地看着殷固,“先生,你可能不明白,病人很可能会脑死亡,我们医院没有这方面的――”
“你听不懂是不是!”殷固狠狠地朝医生瞪过去,“接他转院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别问那么多,别让他在这之前死了,不然――”
不然怎么样殷固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医生道歉:“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但就是我刚才说的意思,拜托你们了。”
殷固说完往后退了一步,给医生深深地鞠了个躬,许久才直起来。
医生看到他红了的眼睛也没有再说什么,回了手术室。他就继续站在之前的位置,继续盯着手术室门上的红灯。
“殷固。”盛父身后跟着好几个医生模样的人一起,朝着殷固走来。
殷固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他朝盛父看过去,盛父只朝他看了一眼,问道:“人呢”
“里面。”殷固回答。
接下来,殷固就完全帮不上忙了,由盛父和盛父带的医生去处理,许久后他看到盛庭叙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他下意识地跟上去,盛父并没有拒绝他。
由于台风直升机没法直接飞过来,他们先是坐车去了隔壁县的机场,再转直升机去了最近的机场,再搭乖飞机,直飞回去。
殷固一直守在盛庭叙旁边,只是盛庭叙毫无意识,直到盛庭叙再次被推进手术室,他被挡在了门外。
“小固,你去休息一下吧。”
殷固此时才发现盛母也一路跟着,他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他。”
盛母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他会没事的。”
“嗯,会没事的。”
盛庭叙的手术做了十几个小时,从黎明一直又到天黑。殷固一直没睡,只是中途喝了一碗盛母送来的粥,直到盛庭叙从手术室推出来,医生说:“情况稳定,没有危险了。”
殷固松了一口气,退到走廊的坐椅坐下去,然后再也站不起来,头靠着墙冷不防地笑起来。
他这二十几个小时很害怕,不是因为盛庭叙为了救他,如果盛庭叙这回醒不过来,他想他余下的这一生大概也就如沙漠一般,失去了生机。
他可以远离盛庭叙,可以对盛庭叙冷眼相对,但他从来也不希望盛庭叙受到伤害,像盛庭叙这样从出生就如同星辰一般的人,他舍不得让他蒙尘。
三天后盛庭叙醒了,这三天殷固一直守在床边,但就在盛庭叙醒的这一天,殷固被盛母劝回家换衣服了。
殷固在这里已经没有家了,但盛母把他和盛庭叙住了四年的那套房子的钥匙给了他。
他最终还是拿着钥匙去了,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刻,仿佛有种沧海桑田般的错觉,但房子里的一切都和他离开时的一模一样,房子里所以他的东西都还在。
他轻车熟路地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门,打算去买菜给盛庭叙炖汤补下脑。
殷固买菜回来进到厨房时,发现厨房焕然一新,想起盛庭叙之前说过为了学做菜把厨房烧了三次。
他忍不住笑起来,迅速地洗菜炖汤,花了半天时间才装进保温筒,保温筒还是他以前给盛庭叙送饭的保温筒,他以前以为再也不会用到了,不想现在又被他找了来,仿佛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地。
只是现在应该也有些不同了。
殷固拎着保温筒到了盛庭叙的病房外,正要推门进去时,听到了盛庭叙在里面发脾气。
“殷固是不是走了他是不是又不要我了!”盛庭叙完全无法沟通的语气。
盛母无奈又耐心地跟他解释,“他只是回家换衣服了。”
“你骗我,换衣服需要半天,他一定又走了。”
“宝贝儿,妈妈没有骗你,他马上就来了,医生说你可以吃东西,饿不饿”
盛庭叙把被子往上一拉,堵气地说:“不吃,你把他找来,他不来我什么都不吃。”
殷固发现原来盛庭叙不只在他这里这么无理取闹,他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被子蒙着头的盛庭叙立即把被子拉下来,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殷固。”
殷固终于抬脚走进去,盛母立即像看到救星一样,“小固,你终于来了,他只听你的话,你叫他乖乖吃饭。”
他点了点头,盛母回头朝盛庭叙看了一眼,结果她儿子眼里根本没有她,她只得自顾地出了病房。
高级单人病房里,隔音效果很好,门关上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殷固把保温筒放到桌上,盛庭叙的脑袋包得像个木乃伊,把颗白脑袋送到了他眼下。
“殷老板,你做了什么”
“天麻炖猪脑。”
盛庭叙眉头一蹙,“什么东西一听就不好喝。”
殷固给他盛了一碗,“补脑的。”
“你喂我,我就喝。”
“别耍懒,你还是小学生吗”
盛庭叙瞪着双眼认真地望着殷固,“不是小学生,是你的小宝贝儿。”
殷固觉得盛庭叙本就有病的脑子现在更不正常了,他拿起勺子认命地给盛小宝贝儿喂汤,但是盛宝贝又不喝了。
“我还想你亲我一下。”
“你有完没完。”
殷固把碗搁下,准备起身,盛庭叙连忙拉住他,“别走。”
“我只是想去洗手。”殷固回答。
盛庭叙突然正经起来,“你知道我说什么。”
“嗯。”殷固仍然回答,“我只是去洗手。”
盛庭叙仍然没有放手,殷固转身面对着盛庭叙,认真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我不要听这个,你要感激我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你说。”
殷固是真的准备好盛庭叙说他们和好也答应的,但盛庭叙只说:“喂我喝你的补脑汤。”
“我要去洗手。”
“等会再洗。”
最终殷固还是无奈地坐下来,重新端起他搁桌上的碗,拿起勺子给盛庭叙喂过去。
盛庭叙喝了一口,还咂了下嘴,夸赞道:“你是不是加了什么别的东西,为什么这么甜。”
殷固尝了一口,完全不甜。
盛庭叙突然笑了,“因为我感受到你的爱了。”
“爱,喝不喝。”
“爱喝。”
殷固放弃地想,以后是以后,过去的都过去吧,时间总是往前走的,他也应该往前走。
“盛庭叙。”
“嗯怎么了”
“没什么,多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