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撩人156
“绝不会认您为父的, 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样决绝的话, 有多刺心, 也只有庆嘉帝这个当事人,能深刻体会了。
朱顺候在一旁,看着萧绝衣袂飘飘离去, 傲气的少年, 连头都不屑回的。朱顺赶忙低头, 都不敢看庆嘉帝的脸色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绝望和苦涩的。
庆嘉帝用自己的“死”为萧绝挣来了“大孝子”的名头,可人家萧绝压根就不稀罕啊,连声“父皇”都不肯叫, 更别提变成皇子, 上玉碟了。
到头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庆嘉帝的一厢情愿。
萧绝一点回应都没有。
这种掏心掏肺,却被最爱的儿子弃之如敝屐的落寞,庆嘉帝算是深刻体会了。这滋味,宛若身为父亲的他, 将拼尽生命守护了一世的仙芝玉露, 双手捧给儿子,以为儿子会喜欢,却被儿子毫不留情一脚踹翻, 狠狠践踏于脚底的感觉。
苦笑,苦笑,还是苦笑。
“柔儿, 你说朕该怎么办呢”空落落的寝殿里,一声声回荡着落寞帝王的哀叹声。
苏皇后和太子双双被废,齐齐落狱,消息传进傅国公府,传到傅宝筝耳里时,窗外的天色都开始泛白了。
这一夜,傅宝筝过得胆战心惊。
同时,心头还有满满的心疼,对四表哥的心疼。
就算宫变中,四表哥大获全胜又怎样呢,傅宝筝知道,尽管胜利了,四表哥也是不会开心的。
因为有那样一位父皇,一个当初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说尽,最后却负了他生母,害他生母抑郁惨死的父皇。
也害四表哥流落在宫外近二十年。
这种打小无父无母的滋味,肯定很不好受。想想四表哥那些年的叛逆,沉溺勾栏院,用稀烂的名声来回敬庆嘉帝。
一举一动,无不透着心酸。
所以,当爹爹在外头带兵辛苦了一夜,回府告知她,萧绝拒绝认庆嘉帝为父,也拒绝皇子身份时,傅宝筝丝毫都不意外。
“四表哥铮铮傲骨,拒绝,也在情理之中。”傅宝筝伏在案头,单手托腮,若有所思道。
“可是这样一来,就有了另外一个问题了,”萧莹莹满脸疑惑道,“如今太子已经被废下狱。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失去了繁衍子孙后代的能力,绝户了。这样一来,日后的皇位传给谁呢”若萧绝始终不肯恢复身份的话。
傅远山轻轻摇头,沉吟半晌,道“看皇上如何安排了吧。”
傅宝筝眨眨眼,想起上一世四表哥最后是君临天下的,这一世,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变化吧
顶多是道路曲折了点
转眼,好几日过去了,苏皇后和太子定了罪,判了死刑,行刑之日定在这个月月末,斩首于菜市口。
斩首那日,围观众人奇多。
傅宝筝牵了四表哥的手,也站在人群里旁观。
“四表哥,你要不要来一个”傅宝筝仰着白皙小脸,蹭着萧绝肩头,偷偷塞了个小东西给他。
萧绝抬手一看,是个大大的臭鸡蛋。
“丢啊”傅宝筝小声鼓励。
萧绝凝神看着筝儿期待的目光,也不知是为了满足自己女人的看热闹小心思,还是他自己也很想送苏皇后和太子一程。
反正,萧绝转了转手中的臭鸡蛋,下一刻,就高举手臂,狠狠砸向了行刑台上的废太子。
“啊”
不偏不倚,正中废太子鼻尖,鼻血直流。萧绝力道大啊,疼得废太子嗷嗷直叫。
而反剪了双手,跪立一旁的废后,见自己儿子承受这种痛苦,那个心疼啊,狠狠地瞪向臭鸡蛋投来的方向。
然后,废后原本血丝遍布的双眼,立马就更猩红起来。因为,她看到了一脸得意笑容的萧绝。
萧绝
宸妃那个贱女人的儿子
苏皇后恨,恨当年的自己还不够心狠手辣,当初就应该令宸妃胎死腹中,早早儿一尸两命
就在苏皇后恨得满眼充血时,萧绝低头问筝儿“还有臭鸡蛋吗”
他还要再砸一个,之所以砸太子,是因为对苏皇后来说,这辈子最疼爱的就是太子,砸伤了太子,比她自个受伤还难受十倍。
“有。”傅宝筝转身朝身边的一个老婆婆,再借了一个臭鸡蛋,笑着递给萧绝。
然后,苏皇后便眼睁睁看到太子,被鸡蛋再次砸中了,这次受伤的还是鼻子,伤上加伤,鼻血流得更快了。
太子的嗷叫声,心疼死苏皇后了。
不过,苏皇后很快就没空心疼儿子了,因为在萧绝的带头下,很快,围观的百姓纷纷大了胆子,无数烂菜叶子、臭鸡蛋飞过上空,狠狠砸到了他们母子脸上,脖子上,身上。也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还扔了一块尖尖的石子,不偏不倚刺破了苏皇后的鼻子,那个鼻血横流啊,苏皇后疼得嗷嗷叫。
可以说,都不等行刑,烂菜叶子,臭鸡蛋,还有尖尖的石子,就快将太子和苏皇后砸死了。因为,好些群众都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萧绝提前弄来的暗卫,不过是穿了寻常百姓的衣裳,认不出来而已。
有这群暗卫在,废后和废太子,可是狠狠吃了一茬苦头。
午时三刻到了。
数个侩子手走上行刑台,举起寒光闪闪的大刀,一刀砍下去。
两颗头颅落地,鲜血横流。
不过这一幕,傅宝筝并没看到,就在刀光闪过的刹那,四表哥双手捂住了她的双眼,暖暖的掌心阻隔了一切视线。
但四表哥送上了红唇,柔柔贴在她雪白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洒落进她心底,他说“筝儿,我娘亲的仇,终于报完了。”
声音是无尽的温柔,宛若在向宸妃的在天之灵,轻声细语。
傅宝筝缓缓举起双手,握住四表哥覆盖在她眼上的大手,眼睛湿润了“四表哥,你真棒。”
行刑结束,围观众人陆续离去。
可行刑台边,一个绝美的公子与一个小姑娘一直逗留在原地,久久不走。这个公子一直用双手遮挡住姑娘的双眼,不许小姑娘看,他自己却久久凝视行刑台上的尸体和鲜血。
直到尸体被公差拖走,丢去了乱葬岗。
那个公子,才带走了他的姑娘。
行刑完的当天夜里,朔风凛凛,寒风刺骨。
已是宵禁时分,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沉默,却有一辆朱轮华盖大马车,缓缓行驶过数条巷子,进入了晋王府大门。
“绝儿,去见一面吧。”晋王受了嘱托,来到萧绝居住的院子,站在书房门口足足一刻钟,到底开了口。
书房里,坐在烛火下的萧绝,旁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养了他近二十年的父王,这面子却不能不给。
毛笔丢在珊瑚笔山上,萧绝起了身。
晋王临走前,扫了眼书案,只见甩出的墨点,恰好毁了铺展开正在画的一副遒劲红梅图。
晋王微微蹙眉,看来今夜,那个人又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