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优之唇瓣哆嗦,“家长您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您把我们老师的尊严至于何地”
“欺人太甚吗给我妻子的成绩作废时,你们把她的尊严置于何地给我妻子扣上作弊的帽子时,你们把她的尊严置于何地”
许优之听着她波澜不惊的语调,对不依不挠的顾尧岑有些烦躁,又觉得她这般小题大做实在是可笑,同时也有一种无法应付的无力感,“既然家长非要如此,那只能请校长来评理如果校长有空来处理这样的事的话。”
顾尧岑点了点头,顿了一下道“许老师若是觉得您请不动校长,那我亲自请。至于其他老师,就要麻烦您一声了。方才您说从明天起,就要开始上晚自习了,那么就现在吧。”
许优之看着顾尧岑,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话语间还是决定挫挫她的锐气,“那就麻烦家长给校长打这个电话了。”
就如她自己所说,一中如今的有钱有势家的孩子多了去了,但如今的一中也不是从前的一中,他们当老师的没必要对着每一个有钱有势的家长点头哈腰,上赶着讨好。
再说了,顾尧岑想要污蔑林草草的人受到惩罚,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中所有老师都知道王盼娇的家底,这个三天两头蹦跶惹事的主才得罪不起。
再看林草草这边,塞进学校来了之后,就没见家长在额外打过招呼,就算有些家底,也怕是个不受宠的。
也正是如此,她对于林草草的是,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人师者,是该公平公正,但到了高三这样的紧迫关头,对于校长硬塞进来的拖后腿的学生,她多少有些怨气,再加上人还不安分,那偏见自然就深。
许优之潜意识觉得自己态度有问题,但她并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就算作弊的事是她误解了人,那也是情有可原,班上的任课老师不都是这样想的
这般一想,许优之觉得底气也足了,就等着顾尧岑打电话,看到顾尧岑还问自己要校长的电话号码,她甚至在心里冷笑起来,觉得顾尧岑肯定还只是太年轻了。
顾尧岑对许优之怎么想,根本就不屑去在乎,从对方那里要来了电话,就把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那边的中年男声客气而疏离,“你好,我是宋灵均。”
“宋校长,是我,顾尧岑。”
许,对顾这个姓氏十分耳熟,她抬头看向顾尧岑,张嘴想问两句,见对方认真打电话,她不敢贸然开口了。
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许了两句话,除去开口那句,就是挂电话前的一句,“好的,您别着急,我等您过来。”
许点什么,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年到头也打不上她几次电话的校长,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顾尧岑。
顾尧岑朝她点了点下巴,示意她接电话,她倒是十分知理地退了出去,在许优之接电话的时候,她又给李荣打了电话,“给我在锦和预定一个包间,大约十来个人吧。顺便安排八辆车到一中的校门口候着,尽快你只要安排车过来就行了,李叔不需要过来。”
挂断电话后,顾尧岑也没有再往办公室而去,而是站在六楼,看着下面闹闹腾腾的学生。
她读书早,小学跳级,初中也跳级,她和小姑姑从幼稚园到高中,一直都是同班,虽互相看不顺眼,但除了同样圈子里的那几个青梅,她们姑侄俩最惺惺相惜,因为太过优秀本就是一种孤独。
对她来说,不良少女这样乱七八糟的青春是她从未体验过、感受过的,是她未触及过的盲区。但此刻,看着这些活力四射的少女吵吵闹闹,觉得好像也不错。
她在楼上站了不到一刻钟,校长就过来了,一看到她,就立马朝她走过来,“小岑来学校,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宋校长和宋女士是本家,若应要拉个关系,还是有些关系的,对顾尧岑这个晚辈就称呼亲昵了点。
顾尧岑客气地笑了笑,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宋校长是个大忙人,若不是事出有因,我也不敢打扰您。”
“小岑这说得什么话”宋校长说着,脸色又变了变,一脸歉然,“刚刚我才听说了这次考试的事,让林草草同学受了这样的委屈,我实在是深感抱歉。小岑放心,这件事我会给林草草同学一个公道的。”
顾尧岑没应声,而是道“已经到饭点了,我也不好耽误您和各位老师用餐,我特地订了酒店,咱们吃了饭再说。”
说话间,又陆陆续续有几人上了楼,许优之从办公室走出来,此刻的她面色有些不好看,但仍旧扯着笑,和宋校长打过招呼后,又看向顾尧岑,指着刚刚上来的几位人朝顾尧岑一一介绍。
顾尧岑带着客气的笑,和几位老师都一一打过招呼了,随即一副主人翁的口吻道“我已经定好酒店了,来接各位的车也都到了校门口等着了。”
“这多麻烦 ”
“家长太客气了 ”
顾尧岑对此一笑置之,朝宋校长摆手,示意他先请。
顾尧岑安排妥当,根本不给这些人拒绝的机会,一人一辆车,专车接送把人带到了预定的酒店。
锦和酒店不大,但是g城的特色,是个有市无价的存在,自然是个销金窟之地。
这些老师坐在这个充满檀香的包厢里,一个个都有些心慌慌,也不敢轻易开口,包括许优之。在接到校长电话的那一刻起,许优之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怕是遇上事了。
顾尧岑依旧泰然自若,对作弊一事绝口不提,直到一个小时后,在坐的人都酒足饭饱之后,她才招呼服务员扯了残羹冷炙,重新摆上各色点心和茶水,以一句“让各位老师万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沟通我家孩子此次考试的问题,我很抱歉。”开了场。
“不过,虽感抱歉,但有些话,我还是不得不说。校方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就认定我家小孩作弊,把她此次考试的成绩做零分处理,是不是有失公允了”
“是,小岑说得”
“宋校长,请您先听我说完。我家小孩是不完美,犯了错时,学校给予处罚是应该的。但这样的污蔑很抱歉,我不愿意让她受这样的委屈。我也不为难大家,今日要是你们校方能拿出充分的证据证明我家小孩确确实实作弊了,我一定给校长、各位老师、学校公开道歉。”
“而若是拿不出那这个歉需要你们来道了,从污蔑者到参与者,都要一一跟我家小孩道歉。”
包厢里静默了片刻,宋校长试图打圆场,“是是是,这要真是学校弄错了,道歉是应该的不过,小岑啊,他们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事儿要是闹太大,也影响不好,不如咱们就私下解决,到时跟林草草同学道歉说明一下就好了”
“是啊,要高考了,因为要高考了,我家小孩起早贪黑,难得突然想明白了,要好好学习了,结果就被泼了这么一大盆冷水。各位老师泼冷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家小孩马上就要高考了”
宋校长一时无言。
沉默中,一个地中海老头突然开了口,“那家长又如何证明林草草没有作弊当初的入学考试,都是我监考的,六场考试,她全程不是在发呆就是扣指甲,试卷在她面前就如同天书,这一次成绩突飞猛进,如何”
“那就重新考一场,同等难度的试卷,我家小孩全部考一场。”
那地中海老头沉默了。
“不同试卷,相同分数肯定不可能,我也不偏心她,若是她到时的分数能在三百五十分到四百五十分这个区间内,如何”
“小岑啊,就不必这样麻烦了,这次就当”
“一中最新的教学楼,我顾氏捐了三百万,一中最新的图书馆,是我小姑姑以个人名义捐的,那里面珍藏的典籍和上万本书籍,是以我顾尧岑的个人名义捐的。”
“我让我的妻子选择这个学校,是我对学校的信任。可是,学校并不信任我的妻子,如今她被污蔑考试作弊,我若是就让这事大而化小了,肯定会有人觉得是因为我的关系。”
“宋校长,许老师以及各位老师,我顾家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家族,但在各行各业,好歹遇人还是都会给几分薄面的,但我们并不是以势压人的不讲道理的人家。既然有老师有异议,那么心服口服才能服人不是”
在他们的沉默中,顾尧岑端起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口,“既然各位都没有异议,那便这样决定了。”
“林草草若是没有作弊,请老师们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她道歉;至于作伪证污蔑她的人,当着全校所有师生朝她道歉,道歉公告贴在公告栏。”
看着欲言又止的老师们,顾尧岑继续道“但凡你们在一锤定音我妻子作弊时给我打个电话提一提,今日这事就不会让大家为难。而如今成绩已出,你们虽然没公开说她作弊,但全校倒数第一的成绩已经人尽皆知。”
“她脸皮薄,要面子,所以到时要委屈各位老师配合一下了。”
散场时,顾尧岑又像想起什么似地,叫住了许了。”
“家长请说。”
“关于晚自习一事,我家小孩就不上了。”在许优之不知作何反应的表情里,顾尧岑笑了一下,“我晚上不忙,我亲自给她补习。你们觉得她进步太快,不可信,但我信。”
“因为这段时间,我每晚都在给她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