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怀孕之后住进贺家,别墅里上上下下几乎都将李苒当成翡翠瓷器似的供着。21ggd
对比当年她在贺家的身份地位, 可谓是天壤之别。
新任管家姓刘, 前不久刚来贺家,他对李苒还不熟, 却也看得出贺南方对她不一般。
或者说现在贺家上下皆对她不一般。
她跟贺南方虽然没有结婚,但两人身份关系早已定下来, 管家虽不是那种溜须拍马的人, 但七窍玲珑心在, 过年的一切置办都要得到李苒的首肯。
过年前两天,管家一大早便笑着走到餐桌旁,手里拿着好几种小灯笼,询问她选哪样挂着。
李苒其实并不喜欢过问这些琐事,她跟贺南方一样,对住的地方要求并不高,若不是现在住在贺家别墅更方便,她更喜欢住在原来的地方。
于是委婉的提醒管家“刘管家,以后这些事情不用来问我,你可以自己决定。”
她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没错, 可也没有细致到非要过问每一件小事。一早上管家先是问她外面的池子里要不要养几条锦鲤鱼应应喜庆。后来又问她年三十晚上是否守夜, 若是不守夜便将鞭炮提前找个吉时放了。
总之这些事, 让李苒生出一种很莫名的感觉, 就好像她一定要对这个地方倾注感情似的。
她十分委婉的建议完后, 管家站在原地, 脸上盛勤的笑容僵了僵, 随后灰白发色的头颅低了低,带着一种做错事的不安“抱歉李苒小姐,是我做事不够周到。”
李苒并不是这个意思,立刻解释道,“我不愿意过问这些,跟你的工作没关系。”
管家很快提着灯笼出去。
李苒坐回桌上吃早饭,直到听到身后的动静后偏头,见贺南方从楼上下来,身后跟着几个人。
他穿着一身黑,黑色的大衣里是一整黑色套西装,打着藏蓝色的领带。
是要外出的样子。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有话要说。
李苒朝他笑了笑“你要出去吗”
贺南方点点头,他走过来,象征性的抬了抬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高兴的笑意,直觉告诉李苒,贺南方心里有事。
饭厅里空无一人,李苒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你怎么了”
贺南方似乎嘴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转而抱住李苒“没事。”
他朝她笑了笑“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李苒觉得有点莫名。
贺南方出门去了,但是孔樊东留在了家里,所以李苒知道他并不是去公司,而是去了医院。
或许是贺南方今天出门的表情太过于怪异,导致一上午,她的心里都有种七上八下的慌张感,快到中午时,贺南方还是没回来。
李苒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他,“你还在处理事情吗”
贺南方“嗯。”
李苒隔着电话,还是没忍住“顺利吗”
隔了几秒后,贺南方才回答“不知道。”
李苒挂了电话后,在沙发上坐了片刻,然后叫来孔樊东,第一次主动问起贺夫人的病情。
虽然家里从未敢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但时常弥漫着的气氛还是能感觉到,连贺南方最后都被惊动去了医院,恐怕并不是普通生病那么简单。
孔樊东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李苒会问起,所以他十分冷静而又避轻就重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贺夫人脑部长了一颗肿瘤,手术风险极高,前段时间回n市住院,先生去医院选了她的治疗方案。”
李苒回想起前两天贺南方从医院回来后一直很沉默,原来是去选择贺夫人的治疗方案。
“治疗能好吗”
孔樊东摇头,他是个明白人,看得很清晰。
“如果动手术,成功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
李苒心口一紧,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那如果不做手术呢”
孔樊东“任其恶化,后果不堪设想大概不会超过半年。”
李苒想了想,最后攥着心口的紧张的问“那贺南方选了做手术”
孔樊东说“是,先生想让她活。”
一直到傍晚,贺南方才回来。李苒心里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也终于落下来。
车开进院子里,李苒出门迎上去,贺南方满脸的阴霾再见到她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气冷,你怎么出来了。”
李苒想起孔樊东刚才说的话,贺南方想让贺夫人活着。
于是她带着浅淡的笑容,坦诚的问“她情况还好吗”
贺南方似乎没想到李苒会主动提起贺夫人,他深褐色的瞳孔微微一怔,继而揽住李苒的腰,将她带进屋。
“外面冷,进去说。”
李苒有时会在想,贺南方为什么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贺夫人的事情,之前她不太明白,上午孔樊东告诉了她答案。
“因为先生并不想让你承受任何压力。”
其实她知道这个“压力”指的是什么,从始至终,贺南方甚至连李苒的一句口风都没有探过。
李苒并没有在意那些,她不原谅贺夫人是一件事,可恩怨在生死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在生死面前并不是要放下恩怨,而是恩怨在生死面前其实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
李苒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显然贺南方还没有。
晚上,管家带人布置好晚饭,贺南方在书房到了几个电话,期间发了一次火。
李苒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话。
“不要用死来威胁我。”
她想了想,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叫来上午跟着贺南方出去的人问白天医院的情况。
才知道上午并没有做手术,在进入手术室之前,贺夫人反悔了,她拒绝做这个手术。
李苒听到这个事情,心里也跟着纠结起来。百分之三十不到的成功率,一旦失败可能连手术台都下不了,直接缩短了贺夫人剩下的寿命。
贺南方从书房出来时,李苒笑着叫他“吃饭了。”
男人将浑身的戾气收了收,但眉头依旧压得很重,眉宇间仿佛有化不开的烦闷。
贺夫人应该懂得,用死威胁贺南方是没有用的。
但人之将死,她现在除了生命,似乎没有任何能让贺南方去看她一眼的价值了。
这一点,李苒比贺南方要知道。
他想要贺夫人活着,却又厌恶她用生命威胁他。
吃完饭,李苒对贺南方道“我们谈谈吧。”
屋子里的人在很快的时间里消失干净,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两个人。
“她威胁你什么了”李苒抚上贺南方皱着的眉头。
她声音很低,不自觉的带上安抚。
这种安抚的事情以前经常做,只是两人在一起后,贺南方的脾气好了许多,又或是他控制自己脾气的能力好了许多。
她轻声,音调不缓不慢“告诉我。”
贺南方的火气熄了两个度,而后牵住李苒的手,在她的指尖吻了一下“没事,你不用担心。”
李苒摇摇头“你这样我才更担心。”
贺南方不置可否地看着她“这些不需要你操心,我会处理好。”
李苒轻声问“可你处理的不太好,不是吗”
“你现在满身怒气,无处可发,随时都有可能做出冲动的决定。”
贺南方抿着嘴角不答,李苒说的没错。
“告诉我,她威胁你什么了”
她低着声音,循循诱道。
贺南方“她不想做手术。”
这个是李苒猜到的“然后呢你想让她做是不是”
贺南方点头“她提了条件,如果做手术的话,必须要等过完年。”
“而且”
直觉告诉她,后面这个而且是最重要的“而且必须跟我们一起过年。”
李苒松了口气。
贺南方见她似乎没有什么抗拒的表情,反而不太能理解“你为什么不反对”
李苒用一种很淡定的语气道“你因为这个事情生气的”
她不是很在意道“你想听我心里话吗”
贺南方的表情崩紧“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