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在低沉的鸣动,自槐诗的手中。
婉转而温柔的旋律缓缓地涌现,弥散在空气里,并不粗暴,并不激烈,而是静谧地宛如泉水那样,轻盈地覆盖了一切,磨平了躁动和不安,令一切魂灵归于安宁之中。
只是静静地聆听,便令早应该逝去的死者落下眼泪。
令一切痛苦地灵魂得到安宁。
槐诗再一次陷入了宛如冥想一般地恍惚中,怔怔地凝视着面前的泛黄地乐章,感受到莫大的意志涌动在那字里行间的记录中,曾经创造者所想要诉说的一切、想要表达的情感,想要缔造的旋律,此刻已然直接的自灵魂之中涌现。
纵然乐器和媒介已然不同。
仿佛有老师站立在身旁,每一个小结,每一个音符,亲自教导那样。将倾注在旋律之中的温柔与怜悯尽数交托在了槐诗的手中。
山鬼的源质如洪流那样地灌入了琴身之中去了,在低沉的震动里,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无形的旋律,填入了这一份往昔所缔造的轮廓之中,顺着变化的主干自行延伸,再次缔造出了稍纵即逝的奇迹。
那确实是奇迹没有错。
只存在于这短暂演奏之中的奇迹,好像魔法一般稍纵即逝的瑰丽闪光将无差别的慈悲寄托在这旋律之上,抚慰每一个痛苦的意识,令一切绝望得以安宁,令所有的执着都能够在漫长的时光中迎来应许的解脱。
化为漫长苦旅开始时的温柔鼓励,又如同在等待在道路尽头的结局。
在温柔的琴声里,一切孤独和寂寞都仿佛拥有了意义。
纵然年华虚度。
就好像重新回到了往日座无虚席的音乐厅之中,在辉煌的灯光下,凝视着过去的伙伴,回忆起慷慨激昂的交响与合唱。
可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就好像再怎么宏伟的旋律都将迎来终结那样。
不知何时,苍老的骷髅已经躺在了椅子,就在眼角,一滴纯粹源质所凝结而成的泪水缓缓滑落。
“曾经的我们,是多么的美好啊”
他轻声呢喃着,沉醉在短暂重现的昨日之中。
昨日重现。
随着舞台之上那轻柔的旋律扩散,整个音乐厅好像活过来那样,沉寂的灯光一盏盏地亮起,空旷的坐席之上有隐约的幻影浮现。
那些曾经的幻影们行走在走廊之中,彼此无声地谈笑着,眼神洋溢着希望和憧憬。
一切灰暗都被那旋律赋予了色彩。
好像在这渺小烛光的映照之下,沉寂在黑暗中的一切都再度重新苏醒,展露出往日的神采和绚丽。
在旋律的笼罩里,就连远方不断迸发的轰鸣都已经微不足道的。
哪怕那声音如此狂乱,惊天动地。
纵然毁灭近在咫尺。
可渺小的音乐依旧扩散开来,执着地飞上了天空,如雨一样地洒落,掠过了毁灭的光景和争斗的轰鸣,无差别地洒落在大地之上。
就在这温柔的旋律之中,两大谱系的斗争,已然攀升至最。
十五分钟之前,高墙之上,叶雪涯缓缓地回过头,凝视着身后鲜血淋漓的下属,眼角缓缓挑起。
“原来如此么”
似是遗憾地那样,她轻声叹息“叛徒是谁顾越还是高浩”
“是顾越。”
洛慎抬起断了的胳膊,方便沈悦给他包扎,迅速地报告道“他杀了白浩,带着一件暗金道具和两件边境遗物之后已经走了,我没追上。”
“不怪你,毕竟也没人会整天防着自己的队友做二五仔。”叶雪涯摇了摇头“你也不必着急,恐怕用不着太久,他就会送上门来了。”
洛慎不解地抬起头。
“情报这种东西,是有时效性的。”
叶雪涯歪头,点燃一根烟卷“尤其是如今我们主力尽数外出,营地守卫虚弱这种情报,再过半个小时就不值钱了。
如果对面有所动作的话,应该就在这十分钟之”
话音未落,远方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巨响。
一道庞大的火柱冲天而起,狂乱地向着四周释放着暴虐的光芒,瞬间将隐藏在据点外的一个据点彻底拔除。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乃至第四个
到最后,在四道火柱的笼罩之下,整个银座区,已然被封锁在了其中。
“来了。”
叶雪涯抬起眼瞳,露出愉快地微笑。
就好像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那样,迫不及待。
忍耐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好好地跟人打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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