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九离开的第二天。
陈玉平已经知道要怎么哄睡不愿意睡午觉的小崽子。
他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然后, 再将草哥儿揽在怀里, 他扭任他扭,他哼任他哼, 自是八风不动,闭上眼睛心数绵羊认真睡觉。
陈原秋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来到床边, 伸长着脖子够着脑袋往床内飞快的瞅了眼。
睡着了可喜可贺今儿这小祖宗真乖
“三哥。”
压根就没睡踏实的陈玉平立即睁开了眼睛,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老幺,眼神带着寻问。
陈原秋兴奋的点点头。
“行,你先出去, 我再稳一会。”
“好。”
过了会, 陈玉平觉得应该可以起床了,小心翼翼的放开怀里的乖崽,轻轻地挪开了点, 替他盖好小被子,见他睡得呼香,心坎柔软的仿佛春日湖水,细细地看了会,又亲了亲他的额角,这才慢慢地下了床。
“我去二哥家瞅瞅, 你看着点屋里。”
“成,你去吧。”
摊子上有两个邻村的乡亲在买吃食,时常过来, 也算是熟悉,陈玉平笑着打了声招呼。
“草哥儿睡着了”柳桂香很不厚道的笑,为了哄睡孩子累的焦头烂额的人不是自己,就容易幸灾乐祸。
“找对了窍门,轻松哄睡。”陈玉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二嫂我给你看着点摊子,你歇会去。”
摊子上的生意,定是没法和镇上店里比,大哥家的两个孩子又时常呆在陈家,二嫂不计较,是她厚道。他近来清闲,得了空就过来帮着看看,也让二嫂松泛松泛。
“歇什么,又不累。”柳桂香抿着嘴浅浅笑着“带孩子也是有章法,你不能总顺着他,该严的时候严。”
陈玉平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我也知道,却绷不住脸,草哥儿很乖很懂事,就是在我跟前娇了点。”
有些想法他不好说出来,兴许是家里有四个孩子,平时他很少单独带草哥儿,以前乖乖午睡,是月份小,现在将将要满周岁,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巧妞儿几个都睡了,他不睡,仿佛是父子俩难得的独处时光,因此他总是分外见精神,看什么都津津有味做什么都兴致勃勃。
也不知道他猜的对不对,总之想到这点,他就舍不得对草哥儿严。
“你这样不行,等他渐渐大了,愈发精怪时,就更得焦头烂额。”说着柳桂香自己也笑了起来,言语间有着感慨“也是咱们日子好过,没什么钱财压力,你往村里多瞅两眼,很少有人家会把孩子带的这般细致周全,都忙着田间地头的农事,忙着屋里屋外的琐碎,便是有点空闲,也会为挣几个零碎钱而忙碌着,孩子,哪里顾得上孩子哟,大的带小的,有空就瞅两眼,没病没灾算是老天给的大福气。巧妞儿是沾了草哥儿的福,日子过得多好,我都时常羡慕这孩子。”
大哥家的两个孩子,旧岁不怎么往陈家来,瘦伶伶细条条怎么看都有些脏兮兮,后来时常过来陈家,尤其是今年,几乎是住在了陈家,孩子见风就长,真是一天一个模样,带着往外走一圈,不知底细的还以为是镇上哪户人家的孩子,干净整洁白白胖胖,笑起来像个小太阳。
“说起来,我能嫁进陈家,真的是掉福窝里,原冬也好,阿爹阿公也罢,就连平哥儿你还有原秋,都是极好的人,又厚道性情又好,我啊,就盼着巧妞儿以后也有我这么好的福气。”柳桂香特别知足。
她和大哥都是福气足,阿爹阿公好,平哥儿心里有自家兄弟念情重情。
这般掏心窝的夸他,陈玉平突然嘴拙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笑了笑“二嫂说得对,幸好还有元九,草哥儿在他跟前,真的是特别老实,一点都不调皮。”
“也好,你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二山子和树娃收了猪肠,在老屋没看见平哥儿,搁下猪肠往隔壁去。
“平哥儿。”
“哟,今儿这么早就收遍了十里八乡”
“没有,就在周边村子转了圈,发现了点线索,先过来说说话。”
线索。陈玉平愣了下“什么事”
“平哥儿不记得了”说话的是树娃“年前老屋遭了贼,一直没能揪着贼子。”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怎么着,今儿发现什么了”
柳桂香泡了两碗浓茶过来“喝茶,坐着说话。”又麻溜儿的拿了个碗,往里装了几串卤猪肠,刷上一遍辣酱,她记得这两个特别能吃辣“家里还有点瓜子,我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