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石坑中,在这里可以闻到腥咸的海水味,听见波涛汹涌的声音。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熟悉,那么令人畏惧。
身后的石壁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和海浪拍打的声音混在一起。
“小姑娘你睡了吗”一个没精打采的声音说。
忒弥娅完全想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问题,狂喜瞬间吞没了她“小天狼星,是你吗”
“是我,”小天狼星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不应该在这儿吗”
男人长叹道“你确实不应该来这儿,外面就要有人来了”
他话音一落,石坑外堆积的石子突然松动了,忒弥娅扭头望去,一双苍白的大手从石缝间的空隙挤了进来。
那些石块化作了灰尘,她看见一双疯狂的红眼睛在夹缝外瞪着她。
忒弥娅骤然惊醒,从床上弹坐而起。梦中到处是一片漆黑,寝室里的灯却都开着,刺得她又闭上眼睛。
“德拉科早上了吗”她惊魂未定地说。
没有人作答,身旁的位置也一片冰冷。就在这时,衣柜门的吱嘎声在漆黑中悄然响起。
忒弥娅睁开眼睛,便立刻呆住了。
砰的一声脆响,唯一照明的灯在她头顶上爆破,碎玻璃化为了粉末,落在床上。他们重新陷入了黑暗中。
月光从窗外淡淡倾洒进来,铺着厚地毯的地面上一片狼籍。衣服、书本、零食、魔法玩具扔了一地,就像刚刚被人洗劫过。
卫生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她从枕头下面抽出魔杖,爬下床朝那走去。
里面昏黄的灯光明明灭灭,隐约有个人影,忒弥娅把魔杖举在身前,声音已经紧张得不像自己的了“谁在里面。”
门砰然开了,忒弥娅抑制住尖叫的冲动,这时候如果出来的是伏地魔也没那么稀奇。但不是他,弄出这些响动的是德拉科。她松了口气,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德拉科好像没看见她似的,赤着脚走到柜子前,把怀里捧着的一大堆东西,浴巾、牙刷、杯子什么的一股脑塞了进去,他的头发衣服湿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神智不清。
“你在做什么呢”忒弥娅走过去问。
“打包行李”他喘着粗气说,看样子有些癫狂,“我们要离开这儿”
“嘿”她握住他胡乱塞东西的手,强迫他看着她,“你说什么哪”
德拉科一把推开了她。
忒弥娅跌坐在地上,妄图抓住他的一条腿,但德拉科一刻也不停留,匆匆从她身边走过。继续毁灭着寝室里所有能看见的东西。
她看着他疯狂的行为,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让我来,开导开导你,我可以,我现在很理智”她吐出那口气,睁开眼睛,“它困扰着你了,是不是,你不像你自己认为的那么坚强、自信,你一定是快被逼疯了。”
德拉科嘴里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开始与一根浴巾搏斗,妄图徒手撕碎它。忒弥娅听不明白,但她把那当作了回复。
“我可以理解你,真的。”她朝他伸出一只手,发自内心地说,“和我讲讲,让我们推心置腹的谈一谈。”
忒弥娅爬了起来,走到德拉科面前的沙发坐下。就像她知道他会过来一样,他没放弃和那根浴巾缠斗,但还是挣扎到了她身旁。
她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冷静过,即便是面对着不正常的他,她低声问“你是不满意我说的,我们去投靠凤凰社”
“不”德拉科抱着头吼道,把浴巾往地上一扔,疯狂踩踏着它,“我只是对自己不满,不是你”
“你现在能告诉我吗”她问,冷静地看着他在沙发上挣扎扭动,开始与自己搏斗。
“我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甚至包括你”他歇斯底里地说,“我懦弱,看着家人受伤毫无作为我邪恶,加害别人置人于死地我满嘴谎话,内心彻底孤独,无人爱我,也不值得被爱。你也觉得我是无药可救,当然我也这样认为,我对任何人都麻木不仁了”
“不我从没这样认为。”
德拉科疯狂摇着头,脸涨得通红,因为太过用力,脖子和太阳穴上都绷起了青筋。
“我已经精疲力竭,没力气再打下去了,你知道就像有两人在泥泞的草地上打架,他们把手死死掐在对方的喉咙上,都想置对方于死地,现在那两个人就在我脑子里,他们俩都盯着我”
“没有人在你脑子里,你只是你自己。”她哽咽着说。
“我知道他们都是我,”德拉科突然安静下来,他抬头望向天花板,“其中一人被消灭了,因为我想他死。我留下了没用的那个,因为他和我一样没用。”
“你做的很好,”忒弥娅义无反顾地说,“我接受你的任何事,不管你变得暴躁还是平和,即便你不是你了。”
“然后他开始影响我”他不知为何情绪又激动起来,“妄图让我停下来,我现在竟一点都不想去做那事了,一想到就犯恶心,浑身发抖。我后悔了,若我不做到底要怎么保护你,保护妈妈”
“不用,不用你保护”她哭喘着抱住他的身体,不让他再捶打自己,德拉科在她耳旁粗声喘气,像是被扔在岸上的活鱼。
“我实在不忍心见你这样”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别再折磨自己,别再哭了”
他们在黑暗中紧紧相拥,就像是彼此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很难说是谁救赎了谁。
幻影显形的考试结束,忒弥娅和潘西走在前往黑魔法防御课教室的路上,天气转暖了,庭院里的树木抽出嫩绿的枝芽,今天阳光明媚,她穿过庭院便见到了等在那的德拉科。
他一见到她便绽开灿烂的笑容,周身死水一般的气质展现出生机活力来。
“我不得不说,德拉科变得成熟了不少。”潘西悄声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