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很安静。
安静到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可以拒绝吗”
“你不愿意吗”
她看起来像是愿意的样子
樱谷里绘在心里怼一句。
她抬头。
那双琉璃灰色的眸子雾气氤氲,朦朦胧胧的美像极了水面的雾月光的纱,在人心口带起的涟漪都温柔如梦境。
她的眸光也许是冷淡的。
可这样专注的眼神,仍旧足够让男人为她舍生忘死。
再说一次,樱谷里绘真的很美。
特拉法尔加罗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在海上游荡的海贼朝不保夕,他们总会有软弱的时候,想要短暂地麻醉自己,或是把所有的情绪喧嚣出来。想要达成这个目的不算难,他们会用最烈的美酒,或者是足够让他们情动的女郎。
罗很清楚这些,只是他不感兴趣。
他不需要这种软弱的放松。
他见过很多种美色。那些海贼总是有自己的偏好成熟的性感、青涩的天真、媚视烟行、任性娇软、高贵端庄乃至于母性温婉。这世界上其实是不缺少美人的,只是看你有没有实力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
可眼前的女孩不一样。
她不一样。
特拉法尔加罗不止一次遇到过“真正的”美人。她们是很美,至少配得上外界对她们的盛词,担当得起那些男人的温言软语。可是那些女人,他都能够用冷静的目光去打量,用毫无波澜的心态评头论足他能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子哪里让他欣赏,又哪里会让男人觉得遗憾。
她们很美,可是她们还不够美。
至少还不足以让他心动。
可樱谷里绘不同。
她不是他应该喜欢的类型事实上,海贼是很少会欣赏这种美人的。她腰肢太纤细,身材太单薄,容貌虽然明艳,眉眼间还有些未完全长开的青涩。海贼更想追求的是把自己燃烧殆尽的痛快,而不是和个小姑娘玩养成。
可是
可是,那又如何呢
哪怕她美得如此不符合自己的审美观。看到她的第一眼甚至还没有看清她的容貌,他的心口已经被微微的酥痒触动。
那是根本不可理喻的爱意。
那双眼睛专注地注视一个人时,足够让所有人忽略眼前女孩的年龄、忽略她的性格、甚至忽略她的性别,只能醉在她的眸光里,永不脱身。
她已经美得不该用普通的言语界定。
与其说樱谷里绘是个美人,不如说她更像是一个符号,一个定义,一个象征。
她是“美丽”本身。
“你不愿意吗”
于是他又低声问了一遍。
也许是因为被这双太过漂亮的眼眸注视,他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于是听着比往日温和许多。
却足够让少女后背爬起细细密密的冷汗。
那是本能发给她的警告。
樱谷里绘的指甲已经陷在手心里。
冷静。
冷静。
眼前跟她打交道的是海贼,是这个世界最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存在,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面前的男人发善心。
她必须靠自己。
她只能靠自己。
“您为什么觉得,我会愿意呢”
茶发的美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又轻柔,于是原本算得上是冒犯的语句,也不至于激怒眼前的人。
她顿一顿,居然微微笑起来。
“您看我的模样就知道,我根本不适合海上冒险。”
少女摊开手臂,施施然在原地转了一圈。
樱谷里绘身姿纤细而优美,动作也翩然如蝶衣,让她看起来像是最轻盈灵动的舞者,在观众面前肆意展现自己的美丽。她唇角的笑意也柔和,连带着琉璃色的眸子都盛着涟涟天光,温柔得如同这世界上最易碎的美梦。
她这么看着他,笑容如水。
“我很感激您想要带我去海上看一看,可是我确实没办法接受这份好意。如果我真的去冒险,不用到第二天,大概就会成为第一个因为风浪而葬生的海贼吧”
“你这么说,是怕死吗”
“不,当然不,这可不是怕死。”
茶发的少女只摇头笑,眸光璀璨如星河。
“我不怕死。只是我不想要这种死法而已。”少女温声细语地纠正罗的话,沉静的目光依旧让男子的心柔软如一汪春水,“如果死后都要被后人嘲笑,我就是葬身鱼腹也要狠狠抱怨一番的。我就是这么任性又骄纵的女孩子啊。”
罗看着她。
樱谷里绘安静地与他对视。
那双眸子实在是太作弊了,仿佛盛满这世界上最柔软的花与水,所有美好的景象都在她眼底姹紫嫣红。
这是诡辩。
罗心里很清楚。
可他根本没办法反驳这女孩一个字。
这个名叫樱谷里绘的姑娘仿佛带着一身的魔力,尤其是当她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可以让人把自己一颗心全数奉上。
半晌缄默。
“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
罗斯条慢理地问。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