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既然见到了你,就一定不会坐看你被关。小曼,你……”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商云微的抱怨声。
“你这儿的水可真难闻,一股消毒剂的味道,还不如商场厕所里的自来水呢。”
两人立刻分开,各自擦干眼泪,佯装听歌。
她走进来,没有发现异常,坐到阮苏身边小声说“回去得让赔我一件新衣服。”
阮苏冲她笑了下,心中仍然因小曼所说的事百感交集。
她们陪着小曼聊了一个小时的天,先前那人果然来接她们了。
离开时阮苏特地走在最后面,趁人不注意悄悄握了握小曼的手,用这个动作告诉她——她一定会回来带她走。
赵祝升一觉睡到中午才醒,看见壁钟上的时间以为自己睡过头,慌慌张张下楼,看到保姆才知道阮苏临时有事出去了。
他的工作已提前做完,便在家里等她。等到晚上才见她回来,带给他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找到小曼了?”
阮苏忙捂住他的嘴,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松开手嘘了一声。
“小声点,被人听到我们就完了。”
赵祝升放低音量,小心翼翼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苏将所见所闻简略地告诉了他,他听完浓眉紧皱。
“真的是这样?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陈定山无缘无故找商云微帮忙做什么?该不会他们联手给你设陷阱吧?”
阮苏道“我之前也这么想过,但是一来我身上没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二来对于陈定山来说,商云微的确是个好人选。他要娶小曼,就必然得背着钱艾英行事,否则钱家人怎能同意?商元良与钱家关系一向算不上好,商云微又才打破了钱三的头,加上她不是政治中心的人物,也不做生意,没什么人会注意她。而她整日吃喝玩乐,是个健谈的人,派去陪小曼打发时间,省得她闹脾气,是最合适不过了。
至于我……只是沾商云微的光才得以同去。陈定山都未必知道有我这号人。”
赵祝升听完沉思了半天,问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去救她吗?”
阮苏点头。
“我出来时留心了周围的环境,之前为化妆品考察市场的时候正好去过,知道大概是在哪里。不过周围戒备森严,凭你我的本领是没办法进去救人的,你可知道晋城有什么身手好的人?我愿意付他酬劳雇他办事。”
赵祝升看了眼窗外,“那林清呢?暂时不管他了吗?”
阮苏平静地嗯了声,“活人的事比死人的事重要。”
无论她报不报仇,何时报仇,段瑞金都回不来了。
但是如果她此时疏忽,很可能小曼的性命也会失去。
她失去的已经太多,再也不想留下遗憾。
赵祝升起身道“既然你坚持,那好吧,我去打电话问问看。”
他下楼打电话联络人去了,阮苏站在楼梯上等他,一抬眼就能看见趴在茶几上画画的兄妹俩。
看着他们可爱的脸,她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一根独木桥上。走错了方向是悬崖,走对了是桃花源。可她并不知道哪边是对哪边是错,一旦选错方向,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
幸运的是,赵祝升始终陪着她。
打完电话,赵祝升带来答复——他联系上一个曾是武将,后被人诬陷下马,改行带徒弟跑押运的人,明天亲自去见他,看看是否愿意接这趟活儿。
阮苏立刻说“我跟你一起去。”
赵祝升没有拒绝,只是很好奇地问“要是今天被关着的人是我,你也会这样毫不犹豫的救我吗?”
她皱眉反问“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
他苦笑了声,“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怀疑自己……”
怀疑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究竟是可有可无,还是举足轻重。
阮苏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将来若是你遇到危险,我也会想尽办法去救你的。”
赵祝升欣慰地说“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两人各自休息去,等到第二天,一起去找联系上的那个人。
对方姓邱,道上人称邱老大,长得就是一张横眉怒目的脸,看起来非常凶悍。
他们找到他时,他正在一家押运公司的仓库点货物。刚见面那一会儿还算热情,等谈到细节,得知要突破的警卫都是谁派去的时,立刻起身拒绝。
“请回吧,这事我做不了。”
阮苏忙道“你再考虑考虑,不需要你全部打败,把人救出来就好了,开多少价都随你。”
邱老大无奈地说“但凡有希望,我当然想赚这笔钱,可你也不想想那些是谁的人,救出人之后我还有命活吗?没有命赚再多钱有什么用?”
阮苏想了想,“要不我为你准备几张飞机票,让你带着钱出国去?”
他大手一挥,再次拒绝。
“我半句洋文都不会说,出去干嘛?不去不去,你另请高明。”
阮苏还想争取,被赵祝升拉走了。
他们的车停在外面大街上,上车后赵祝升说“他不接就算了,我再想办法找别人,总有人愿意为了钱卖命的。”
阮苏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有点怀疑这条路是否行得通。
陈定山是张王牌,别人听到是他关的人,谁还敢去救呢?
窗外突然走过一队人,打扮各不相同,为首的那个最是醒目,身材高大挺拔,气场冷冽强大,长相看起来还有点像……
阮苏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降下车窗仔细看,正好与对方打了个照面,相隔不到一米远。
“顾千秋?!”
对方朝她斜来一眼,愣了几秒,恢复面无表情的冷漠姿态,加快脚步朝附近的汽车走去,很快就上车离开。
赵祝升凑头过来,“你看见谁了?”
阮苏来不及回答,夺过方向盘便追,谁知追到最后,眼睁睁地看见那辆车停在自家门口。
顾千秋与跟随他的那些人下了车,走进部长家中,关上大门。
她把着方向盘,彻底蒙了。
顾千秋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出现了?自己亲眼看着他断气,安排人埋掉他的啊!
还有他是个瞎子,刚才是怎么回事?不瞎了?
一个长着顾千秋的脸却不瞎的男人,那不就是……
“那是段瑞金?”坐在旁边的赵祝升抢先说了出来。
她僵硬地转过头,“你也看见了吗?我没有看错对不对?”
赵祝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无法回答,自言自语似的说
“怎么可能,他明明早就死了,他为什么去部长家里?”
阮苏看着几米之外的汽车,想到部长家中的林太太和她儿子,冒出一个令自己头皮发麻的猜测,压根不敢说出口。
难道段瑞金就是……林清?
两人没心思再管找人救小曼的事,回到家里躲在窗帘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门。
音音抱着金发碧眼的洋娃娃跑过来,软绵绵地问“娘,爸爸,你们在干嘛呀?”
阮苏看着她那张与段瑞金有几分相似的脸,再看看不远处更像段瑞金的安安,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咳嗽了一声说“你们去找保姆阿姨玩吧,乖。”
音音不肯走,想知道他们的秘密,安安放下积木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后院。
赵祝升大概感觉到她的情绪,握了握她的手。
“无论他死没死,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很愿意当兄妹俩的爸爸。”
阮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抽出手继续观察窗外,只是对方进去后似乎就没打算再出来,大门始终紧闭着。
赵祝升决定找个借口上门去看,想起部长是个懂茶之人,就从柜子里拿出一盒普洱,带着阮苏走向对门。
按下门铃,佣人跑出来询问,得知他们的目的后进去禀报,很快把他们请进去。
走进客厅,阮苏听见交谈声……不,准确的来说是部长在讲话,而那个跟段瑞金与顾千秋长得极像的男人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地抽着烟。
她看着他高挺的鼻梁,看着他狭长的眼角,看着他尖翘的下巴……她尚未跟他说话,就已经疯狂的想哭,不得不使劲掐自己的掌心,靠疼痛把眼泪憋回去。
他到底是谁?
赵祝升没有那么多纠结的情绪,倒是伪装得很自然,冲部长笑道“今天可得麻烦您了,有人欠我一笔钱,用茶叶抵给我,说是顶级普洱,价格不菲。可我对茶叶一窍不通啊,还劳烦部长帮我把把关,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部长果然是爱茶之人,马上让佣人将他的珍藏茶具拿出来,好好品鉴这极品茶叶。
赵祝升与阮苏被邀请落座,离那个男人近在咫尺。
白烟袅袅,他的存在如梦似幻,那么的不真实,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
阮苏用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不盯着他看,佯装随意地说“请问这位是……”
埋头看茶叶的部长回过神,“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就是林清林大将军,为百姓驻守西北,劳苦功高啊。”
他果然是林清!
阮苏浑身僵硬,几乎无法呼吸,痛苦的意识到一件事——她误以为死去的爱人很可能并没死,而是抛弃她改名换姓,跟别人结婚生子去了!
之后他们再说什么她已没心思听,再也不是那个跟谁都能谈笑风生的阮经理,呆坐在原地宛如一根木头。
赵祝升用一杯茶的功夫,从部长那儿得知了这块普洱的品级,拉着阮苏的手起身道谢告辞。
部长与他相谈甚欢,送他们出门,而“林清”全程坐在沙发上抽烟,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
回到家中,赵祝升把茶叶往桌上一扔,笃定地说
“他肯定是段瑞金!”
阮苏蜷缩着坐在沙发上,将脸埋进膝盖里。
赵祝升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我们都被这个混蛋给骗了,他根本没有死,躲到西北过好日子去了,还生儿育女。可怜你当初怀着孕到处找他,九死一生为他生下孩子,到头来呢?他当做看不见你!”
说到气头上他锤了沙发一拳,“王八蛋,他还不如死了!”
阮苏一直没声音,他不禁担心起来,晃了晃她问“你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做个预告,误会不会太久,男主是坚定的爱女主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