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婆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昨天晚上的动静, 她毕竟是老了, 已经不如年轻时候敏锐,再加上她自己打呼噜震天响,怕是地震了她也爬不起来。
今儿个早上她起了个大早,根本就没有要立刻清理自己的意思, 首先就是窜到厨房去看李清河有没有在偷懒。
李清河起得比任何人都早,或许说,她其实一个晚上都处在一种极为亢奋的状态,她根本就没有睡。
因此, 花婆婆来“监工”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卖力地干活, 正准备着早餐。
花婆婆见李清河起得早,干活又使劲儿, 满意了, 但是李清河看了她一眼就低头干活不吱声的行为又热闹了花婆婆, 她冲上去拿起火钳狠狠抽了李清河的腰一下“不会喊人啊”
李清河瑟缩了一下, 咬着牙继续干着手上的活,她知道花婆婆的意思是让她喊对方“妈妈”,可是, 她绝不会开口喊的, 喊一个魔鬼为妈妈为什么要玷污那么高贵的一个称呼她死也不会这样喊花婆婆
花婆婆果真气急了, 又狠狠抽了李清河的腰好几下,这时候,屋里面传来了打砸暖壶的声音“干什么去了暖壶没有热水让我怎么刷牙”
“哎哟, 奶奶的乖孙儿,昨天夜里睡得早,这不是,奶奶忘记了,别生气,别生气哈,”花婆婆也没心情打李清河了,只是瞪着她,恶狠狠的,“还不快煲热水想让老娘的乖孙子没热水刷牙吗”
李清河唯唯诺诺地应了。
见自己教养媳妇如此有效果,花婆婆昂首挺xiong,像是一只斗胜了的公鸡那样出了厨房。
她没有注意到,花婆婆在砧板上握着刀切菜的手,兴奋地在颤抖,李清河看着她的眼神,也带着一种诡异的亮光。
李清河正在莫名亢奋地剁着菜,她眼中都是那种诡异的兴奋的光芒。
这时候,温如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厨房“冷静点”
李清河被吓了一大跳,然后她回头,看到是温如瑾,双眼顿时爆发出了极为热烈的光芒,是那种兴奋到眼瞳都在颤抖的程度。
“冷静点。”温如瑾又说了一遍,“忘记昨晚的事情。”
花婆婆已经在喊人了,她要出门去为即将到来的“王麻子他爹的大寿宴”帮忙,肯定是要戴上李清河的,毕竟也不是谁家都能把买回来的媳妇给驯化成功,她花老婆子算是其中之一,自然得带过去一起帮忙,显摆显摆自己当婆婆的威力。
李清河应了一声,说“马上来”
温如瑾也准备出门,不过他要等这两个人都离开再出门,他刚转身,又不放心地回头对李清河说“离开这里之后,就忘记所有关于这里的事情。”
李清河眼神复杂地看着温如瑾。
温如瑾知道她对自己的感官很矛盾,原身本质上是无辜的,他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在出生之前,他也并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又是罪恶的,他或许连降生的资格都不应该有。
这种糟糕至极的事情,对女性来说,这是一个绝望的灭顶之灾,对孩子来说,这是一个罪恶的烙印。始作俑者才是罪该万死的存在,不论是妇女,还是本质无辜的孩子,都不该承受看客们的“高道德要求”。
“离开这里之后,”温如瑾顿了顿,“我会帮你的,但是我不是你儿子,你就当你儿子死了。这样,对你也好。”
社会不强迫被拐妇女一定要符合“娘道”的要求,孩子也懂事地选择理解这个特殊的母亲,这或许才是被拐妇女能够荣获新生的底线。
李清河理智地知道,这孩子说的是对的,可是她依然感觉心痛至极。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当自己拥有一个孩子的时候,她要给他最好的照顾,教他读书识字,陪他玩耍,给他最好的,给他他想要的,这个孩子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人,会拥有自己的人生而她,也会努力成为一个好母亲。
可是一切都毁了,她的孩子,身上流着畜生的血液。
她做不成一个好母亲了,她一边深深地爱着这个孩子,一边又无时无刻不想要掐死他,掐死这个罪孽的存在
花婆婆出门的时候还在疑惑地问“那小兔崽子还没起床”
她问的是李二狗,温如瑾不动声色地说“我不知道。”
花婆婆果真跑到李二狗的房里去看,结果没发现李二狗的身影,她又摸了摸床铺,床铺冷冰冰的,看来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又跑哪儿去了”
温如瑾耸了耸肩,说“谁知道他,指不定又去打牌了。”
“看他回来我不把他给宰了,这是打牌的时候吗,明天就是寿宴,到时候全村的人都得到场。”花婆婆兀自生着气,又对温如瑾说,“奶奶的乖孙孙,你以后可别学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你要学就学学你小叔叔,你小叔叔对你可好哩,每次回来都给你买吃的,可贵可贵了,你小叔叔啊,是个有本事的。”
温如瑾心如死水,连冷笑都懒,李二狗李三牛两兄弟,一个恶的窝囊,一个恶的凶残,不都是恶ren渣质上没有区别,都是人渣,有什么本事
唠唠叨叨了一大堆之后,花婆婆就领着李清河出门去了。
花婆婆风风火火地走在村里的路上,见到人就拉一会儿家长里短,一边扒拉着李清河“喊人,喊二嫂子,连喊人都不会不成”
李清河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都要碎了,什么二嫂子,不就是最贱的那个,村里边专门看管被卖进来的妇女的,但是李清河还tian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