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五,正是淑贵妃生辰。
往年都是风光大办, 华灯彩饰, 这回却是低调了下来, 仅仅在重华宫办了一桌家宴,好在梁安帝还是给了足够的脸面, 亲自到来, 没有让这位自己曾爱重多年的妃子难堪。
郑姝身姿袅袅, 在梁安帝左侧落坐,以彰显她宠妃的身份。
因着流言蜚语,那一首华清赋,昔日高高在上的淑贵妃和五皇子骤然失势。郑姝倒是没受什么影响, 许是梁安帝对她的姿色还有几分新鲜,或者郑没有半点背景势力,为人也不算聪明,在这宫中只能依靠陛下一人, 令梁安帝可以放心宠爱她。
郑姝笑容娇媚绝艳,斜着瞥了淑贵妃一眼,似是在嘲讽轻蔑她今时不同往日。
贤妃和丽妃一点也不在意新人的趾高气扬, 在宫里风风雨雨多年什么没见过。
梁安帝微微皱眉, “老五怎么还没来”
他自认为宽和,在淑贵妃生辰这一日免了赵承玮的禁足,允许他入宫为淑贵妃贺寿,尽一尽这最后的孝心。毕竟过后梁安帝就会颁下圣旨,命他去闽西道就藩。
“承玮可能在为臣妾精心准备寿礼, 所以迟了些。”淑贵妃柔声道,又似乎想要岔开话题免得陛下对五皇子更多不喜,起身端着一杯酒,莲步轻移走至梁安帝面前,微微屈膝福身,
“臣妾敬陛下一杯,谢陛下多年爱护之意。”
淑贵妃凝望着梁安帝,眼中似是柔情无限。
今日虽是淑贵妃的寿辰,但她却并未盛装华服,反而打扮得极为素淡,往日妆容浓艳,今日只是素淡浅妆,连珠钗都只带了几支,看得出来这阵子不好过,像是戴罪之身。
梁安帝见状心肠已软了大半,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请罪心意,接过她手中端着的酒水金盏饮下。
因为老五有可能威胁到他的皇权,梁安帝也曾对淑贵妃起过一点疑心,但她的乖顺安分不吵不闹,反而让梁安帝存有愧疚。
淑贵妃为他打理后宫多年,没有什么错处,他因前朝之事迁怒她,实在有些过分。梁安帝想着,即便令老五去就藩了,他也不会亏待淑贵妃,让她在宫中受委屈。
梁安帝叹息着将淑贵妃扶起来,“你的性子朕知道,素来温婉良善,也从不对朕存有怨望”
话语戛然而止,忽然间腹中一痛,梁安帝脸色惊变,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想要说什么却开不了口,只能睁着大眼死死地瞪着面前笑语嫣然的淑贵妃,“你”
淑贵妃嘴角噙着笑意,“臣妾陪伴陛下多年,到头来陛下喜爱的也不过臣妾装出来的样子。”
离梁安帝最近的郑姝终于发现了陛下的不对劲,一声尖叫,伴随着梁安帝晃了晃,倒了下去。
傅钧授课后刚要离宫,却发现宫门提前下钥,内城也关闭了,比平时早了一个多时辰。他心里一咯噔,立刻避开行走过来的禁军队伍,往回跑去。
陛下那的情况不知如何,但他若没猜错的话,陛下所在的地方一定是最危险的,甚至是冲着陛下去的。傅钧虽有忠君爱国之心,但奈何他一个文弱臣子,半点武力都没有,去救驾无异于是白白送了性命。
能够封锁内城,调动大量禁军的定然不是一般人。运气好的话,他能找到宫城看守松懈漏处逃出去,找人带兵来救驾。运气不好只待幕后之人控制住内宫,他恐怕也有性命之忧。
傅钧神色严肃凝重了起来,逃跑的速度却也不慢。
而此时的重华宫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众人的惊惶失措,哪怕尖叫声没有引来护驾的宫中禁军,反而是贵妃的人把守住了四周。似乎这只是局限于重华宫内的一场闹剧,但凡有几分聪慧见识的,都能想明白今日这是淑贵妃设的一个局,谋害陛下,控制内宫。
淑贵妃既然当着她们的面堂而皇之的害了陛下,难道会放过亲眼见过这一幕的她们吗丽妃吓得直哆嗦,浑身瘫软在地,喃喃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贵妃娘娘你放过我吧。”
贤妃泰然自若,也没为来此而感到后悔,只望着淑贵妃冷冷道了一句,
“我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们母子。”
随后饮下她明知有毒的面前酒水。
贤妃最后一眼望向倒在地上的梁安帝,心中没有半点伤心难过,要不是他偏宠信任淑贵妃,给予她掌控后宫的权力,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连带着她也要跟着陪葬,当初她就不该入宫,也害了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