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还是那个天空, 城市还是那个城市,当然,日子也还得过下去。
地球上就这么些个俗世人,俗人事,能享多大福,就能吃多大苦, 摸爬滚打, 继续活着。万丈红尘不会缺了谁就发生本质改变。
云昭像把脑袋埋进沙坑的鸵鸟,她躲自己小卧室里, 捯饬建模。祖父发觉她些许异样, 云昭没瞒他, 告诉爷爷自己和刚相处没多久的男朋友分手了。老人宽慰几句, 此事好像就算过去。
接到陆时城的电话是两天后,响好几声, 是个从没见过的陌生号。时间很晚了,她揉揉眼睛,拿起来接通。
“有没有打扰到你”是熟悉的好听的声音,云昭的心又剧烈跳起来, 她顿了顿,“这是您的号码”
“对,”陆时城一手撑在桌上捏着眉心,“我不联系你, 你是不会想办法联系我的看来。”
“我没有您的联系方式。”她以为他不会再来找自己, 时而悲观, 时而乐观。很显然,那天分开时有很多东西在云昭看来,是不够明确的。
“那是你不上心,”他笑,“你可以去浮世汇打听。”
“人家不一定会给我。”云昭很较真地分析,事实上,她不打算去浮世汇了。
“把你卡号报给我,我来转账。”陆时城似乎预料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不给她开口机会,“欠我的钱让你很难受吗”
他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勾引着她,又不愿动感情,无聊了想起来,忙了这世界上压根没有云昭这号人。
这是那天,张小灿滔滔不绝分析的有钱男人。
“您是不是不忙了”云昭避开这个话题。
“嗯,到香港这边来了,公司的事需要处理,这会儿不忙。”陆时城完全不知道她此刻思绪涣散,他住四季酒店,刚把下属发来的t顺手修改了,又发回去。
本打算到游泳池游泳,想起她,便停下把电话拨过去。
云昭不说话了。
两人之间冷了场,以往,云昭和他一旦话匣子打开人会不自觉变活泼伶俐,小话唠一个。陆时城逗她
“怎么又不说话了想要什么礼物,我买给你。”
对于女人来说,买买买总是没错的。
“谢谢,我没有想要的。”云昭又老实又不配合,她看看外头夜色,“陆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我还要画图。”
还是在躲他,陆时城手指在文件上摩挲了两下。这样的话,未免有点过火,在他看来两人俨然是有过男女关系的关系,她躲个什么劲儿呢
“跟男朋友分手了吗”
“嗯,”云昭心里怅怅的,紧跟着,那头听陆时城说,“卡号给我。”
他向来说一不二,生活里带着工作的作风,或者说,陆时城本来就是这种人。决策下来,很少解释,要的只是执行力,和父母完全两种做派。
“还有,不要喊我陆先生,司机保姆最爱这么喊我,我不想有种面对司机保姆的感觉。”
云昭面对他的这种霸道,只好问“那我怎么称呼您”
“我怎么称呼你,你就怎么称呼我,”陆时城的话没完,对方似乎已经挂断了电话,他微微蹙眉,再拨过去,云昭的手机已经关机。
没电了。
云昭忙起来找充电器,翻半天,才想起来落在张小灿家的店里,就此作罢。
在专业上,云昭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人,从不发急。可被陆时城这么一打岔,好半天脑子都是乱的,她眨巴眨巴眼,转头睡觉去了。
这边,陆时城听了她半天一口娇娇软软的少女腔,羽毛一样,痒着耳朵痒着心。消磨起来,也是别有味道,可突然就音信全无,难免窝火。连续拨出去几次,那头石沉大海,稳稳的,他把手机扔开。
有火气时,脑子里想的是把人弄过来照死的折腾。
陆时城发现自己只是这么想一想,有了反应,起身去卫生间。
日子晃进八月后,热的稍微好一丢丢。岑子墨上次和付冬阳有了短暂交集,她几乎忘记了这么个人。
印象里,只有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被她吐了一身。
再次邂逅,场面同样奇葩。岑子墨带暑假回来的小表妹及其小同学到金信中心购物,很倒霉,小表妹和过来挥霍的陆晓狭路相逢,两人在卫生间吵起来。
起因简单,陆晓洗完手没用抽纸,甩到一旁也在洗手小表妹身上。小表妹好心提醒
“姑娘,这儿可以抽纸。”
以为她不知道,陆晓确实没这个习惯。之前,在临近a市的县重点读书,陆晓是高考结束后来的a市。
这里是有钱人的天堂,而陆时城是有钱人,等量代换,她也是。陆晓喜欢所有富丽堂皇的东西,新奇的,豪奢的,世界从未像现在进行时一般迷人多姿多彩。
和有钱人呆一起久了,会有错觉,自己也是有钱人。她那点虚荣心经不起这样的刺激,快速膨胀,满世界都值得发个任性的表情。
陆晓把小表妹的善意当做看不起,她很敏感,一心想摆脱原先所有的寒酸气。所以,此刻才会来金信消费,买普通学生和普通上班族也难能承担的奢侈品。
在微信群里,一张嘴,全是国外大牌,朋友圈配图更是千军万马齐点赞。
当岑子墨赶到时,小表妹脸上已经被抓出几道红印子。
陆晓一点都不害怕,她有陆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