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城在东山住一段时间了。
对于他来说, 不轻易离婚是一直以来的一个底线。离婚这件事, 是一场难度颇高的商业谈判。好了,费钱。不好,更费钱。
中盛股价受影响亦是必然。
陆时城从不希望自己的私生活给中盛带来困扰。
直到此刻,他依旧没下定完全的决心来离婚。仿佛,这种情绪都只存在于刹那,刹那不假,但身为商人多年养成的缜密利害拿捏习惯使然, 他不能冲动做事。未急于和母亲商量, 自己站在窗前抽雪茄烟雾缭绕里沉思良久。
好像一切重归平静。
岑子墨却隐约不安,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很平静的。她后悔和付冬阳的那一夜,算什么呢然而,付冬阳也不主动联系她, 这让岑子墨不太舒服, 他年轻,在这上头正是猴急猴急需求旺盛的时候, 一夜过了,不上头
岑子墨为自己存了这种龌龊的小心思更不舒服。
真正让人心梗的, 是陆时城那天冷不丁地提离婚, 试探吗岑子墨心慌气短,不过, 后续竟然又没了动静, 她那颗心又不自觉乐观起来。
看, 他也清楚还是这样最好, 那就各玩各的吧,一眨眼,混到老,都作不动了,正好携手进棺材。
岑子墨依旧热衷于夜场、趴体、酒精和香烟。恍惚间,她似乎看到过陆时城,他就那么冷漠地看着她置身于光怪陆离之下。
最近,付冬阳则忙碌依旧,在李慧明手下成长更快,中盛证券与一家外资公司签订了融资融券业务合同,最近有开启大牛市的兆头大量资金涌向资本市场。付冬阳每天熬夜,疯狂研究市场写投资文章,手旁,是永不缺席的咖啡杯。
手机震动,他快速扫一眼,有心晾了一会儿,接起“岑大诗人,晚上好。”
那头,岑子墨娇笑不迭,付冬阳脑子里立刻闪现出那张精致又傲慢的脸,眼波勾人,很会扭腰也很会。
“过来玩儿,姐姐请你。”她夹着烟悠悠地说,语气飘,可容不得拒绝。
半小时后,付冬阳来到一家会所,抬头看着闪闪发光的几个字,他一笑,抬脚进来了。
找到包房,岑子墨在沙发里窝着身旁环绕几个英俊一点都不俗气的年轻男人,她懒懒叼住根烟,立刻有几只手同时伸出为她点火。
妖娆的女人似笑非笑,低头就近点上了。
吸一口,拥着一个男人把烟圈送进对方嘴里,完了,格格娇笑不止,岑子墨玩得很疯。
余光瞥见了付冬阳,眼皮子都没动,只说“来了啊,坐。”
几个男人以为这是新欢,不约而同地瞧瞧他,付冬阳心里蔑视表情如旧,安然坐下。
接着,又是唱又是跳,岑子墨指着年轻男人的肌肉吃吃笑比较“比不上我老公哦”
但当两片火热的嘴唇想袭上来时,她别开脸,厌恶说“走开,别亲嘴。”
小年轻一点都不觉难堪,轻佻笑说,“玩不起啊”
岑子墨美目倏地一睁,她笑,来都来了,是啊,陆时城在外头不知浪成什么样她自矜什么这么想着,细白手指把男人勾到脸前,激吻起来。
很快的,几个男人围上去,场面靡艳,岑子墨喝得飘飘欲仙被男人伺候得更加舒服。
付冬阳很淡定,他甚至拿起她的女士烟,点了,把视频里的歌声调小点,岑子墨和男人们唇齿接吻的声音就更清晰。
直到一只手去扯她的衣服,岑子墨反手就是一巴掌,特清脆,把人都吓了一跳。
“别碰我”她尖叫,付冬阳这个时候才挥手示意男人们先出去。
“既然做不到,何必勉强自己呢”他说。
“谁说我做不到我只不过,嫌脏而已。”她气急败坏抓起包就砸他,他没躲,只是扶起她到前台结账,搂着醉酒的女人走上街头。
“你家在哪儿”
“什么我没有家,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只有娘家和婆家,但哪一个都不属于我,你明白吗”岑子墨在他怀里仰头不停地笑,莫名悲凉,“去中盛旗下的酒店,我带你开房。”
她醉了,付冬阳听得心头一杀,去中盛的酒店和陆时城的妻子偷情,这未免太疯狂。
车子启动后,付冬阳把岑子墨带回自己的住处。开门,揽住往下坠滑的女人,放到床上,拿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
倒了杯绿茶,扶着她喝下去,岑子墨呛他一身,真好笑,像极了两人初遇的那一回。
“哎,你真不错,”岑子墨半眯缝着眼,懒懒说,“可惜,我就是喜欢陆时城那款,狼心狗肺,你知道吗我老公这个人谁都不爱,没感情的狗男人,可我偏偏迷他迷得要死”
到底是什么呢
付冬阳安静听着,说“我明白,女人爱的归根结底是男人身上的侵略性和力量。”
是了,真是鞭辟入里啊,岑子墨昏头昏脑地想,她想被他统治着囚禁着,但他没有作为,他明明充满着最强的侵略性和力量,都用在云昭那个小贱人身上了吗
她头疼欲裂,抓付冬阳的手“我不能轻易放过陆时城和那个小贱人,你懂吗”
付冬阳嘴角浮笑,摩挲着“我懂,如果你需要帮忙我可以替你参谋参谋,岑大诗人,你太感性也太善良了,所以才被欺负。”
夜色深重,整个城市仿佛更加活跃。隔音差,外面似乎到处都是声音,送外卖的摩托,醉酒者忽如其来的一声大喊,咳嗽声,几句脏话,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岑子墨枕着这种声音,居然睡着了。
当然,被嘈杂的噪音弄醒的也早。
脑壳疼,她揉着太阳穴,听旁边付冬阳的声音冒出来“你要吃点东西吗”
岑子墨有起床气,一个人呆坐半天,问他“我怎么在你这儿”付冬阳把昨晚的事情简单说了,“你泄露了你老公的名字,陆时城,我的oss那个陆时城吗”
她一惊,旋即镇定下来,冷嗤“得意吗你睡了陆时城的老婆。”
“我为什么要得意都是男人。”
岑子墨便用一种刮目相看的眼光斜瞅他,他说“何必呢以你的条件为一个男人这么不开心过着,不值得。”
“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岑子墨愤愤说。
“考虑过离婚吗世界这么大,陆时城这种成功的男人也不少。”他盯着她。
“离婚我根本不稀罕钱,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岑子墨愈加烦乱,她要人,要活生生的陆时城。
“如果他铁了心跟你离呢”付冬阳委婉说,“大诗人,其实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最可靠不会欺骗你,我多句嘴,还是尽早打算,如果离婚了你怎么让自己所受权益最大化。”
岑子墨穿好衣服愣了会儿,把包一提,登上高跟鞋“走,我送你去公司,路上跟我说说你那点心机,姐姐看你行不行。”
这么聊下来,岑子墨忽然觉得两人倒颇有奸夫淫妇的风范,那股复仇的小火苗簇簇燃起,遇了风,逢着躁,很快就成燎原之势。她甚至去幻想,陆时城如果亲眼看见自己和付冬阳上床会怎么样
被幻想刺激到头皮发麻。
除了上课,云昭最近一头扎进参赛准备中去,后来,把艺术区重感受一遍包括先锋美术馆。
恍惚间,难免想起陆时城,他站在光影之外好听的声音响起,带她登上屋顶,远眺那片废工厂云昭眼睛倏地发酸,仿佛又看见他的白衬衫,站在风口,一回头,清俊忧郁的眉眼带着浅淡笑意。
和我在一起,你快乐吗
我很快乐。
你要知道,太阳的光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