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宗宗主终于赶在正式收徒的前一天回了四方宗。
彼时, 上至仙道四宗,下至无数宗门世家, 四海八方来客泱泱,齐会四方宗。
四方宗山门大开, 以十里琅珰, 上万石阶广迎宾客, 将他们蜿蜒请至主峰。
主峰峰顶极高, 也极广阔, 几乎在碧空朗日, 白云飞鸟下自成一脉,招摇出了自己一方小天地,排排席位绵延开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无声又张扬地宣告着四方宗及仙道的繁荣昌盛。
一手安排这一场盛会的温愧云却不见得意,反倒是辗转反侧,忧心异常。
当然,在师弟面前,他是不会将这种忧心表现出来的,俨然又是一派宠辱不惊的高远风度,只状似不经意地微一提说
“四宗宗主辈的自不会前来。然而为表四宗同气连枝,他们的亲传, 基本均会携其弟子到场。。”
黎万里生怕叶非折听不懂, 特意和他解释道
“四宗宗主辈的前辈是仙道中修为辈分最高的, 都是大乘巅峰, 离飞升渡劫仅差一线。他们弟子也是非同凡响,大多臻入大乘,如今四宗宗主多数隐退,寻求渡劫机缘,宗门内挑大梁的主事者,基本是宗主亲传。”
“而宗主亲传的弟子,一个宗门的第三代,方是如今修仙界中当流的年轻一辈。也是他们,最可能向师叔约战。”
托温愧云无颜练剑的福,黎万里深受影响无颜练剑久了,对叶非折推崇非常,大气也不敢在他面前喘一声。
在如今的黎万里眼中,叶非折是比他不苟言笑的师父还要可怕一等的人物。
他说完不假思索,立即吹捧叶非折道“不过那些人至多是元婴修为,元婴巅峰已是了不起,化神更是几乎没有,哪里能比得上师叔厉害”
他这话说得字字发自肺腑,叶非折却皮笑肉不笑地动了一下唇角“借你吉言。”
这也就算了,过分的是温愧云听到后,立刻狠狠剜了黎万里一眼,眼神中充满从今以后课业加倍的威胁。
等等
黎万里摸不着头脑。
为何他师父会突然动怒
是刚刚自己哪里说话触怒了师叔吗莫非是他对师叔还不够恭敬吗
黎万里哆嗦一下,开始反思检讨自己的不是。
温愧云冷哼一声,对黎万里所言十分不屑,批道“现在的年轻一辈当真是心浮气躁,修炼不肯沉下心来修炼,成天想着向人约战,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说得好像他自己年少的时候不是那么过来似的。
成天向人约战,打打杀杀的黎万里羞愧低下了头,暗自反省自己不过关的思想境界。
叶非折少年时打打杀杀远比年轻一辈所有人来得过分,但在座中,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也是他,附和道“师兄教训的是,整日打打杀杀,确实不成体统。”
成不成体统没关系,不要向他约战就好。
温愧云心气稍舒,心想师弟果然温文有礼,和那群只知喊打喊杀的野蛮剑修根本是天上地下。
但一想到这样温文有礼的师弟,就要在那群野蛮剑修手里被搓扁揉圆,他刚有好转的面色瞬间又沉下来,瞧得黎万里心惊肉跳。
自己果然还是太肤浅。
黎万里深深叹服,深深检讨着自己。
不像师叔,明明那么年轻,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还有叫师父也为之叹服的剑道境界,却从不贪恋凡尘俗名,世俗胜负。
这才是真正的超凡脱俗,风光霁月
这才是自己今后应该跟从学习的对象
“好啦好啦。”
一道柔和带笑的女声响起,坐在一旁的女修劝慰温愧云道“非折的事情,师兄倒不必很担心,我这儿有个好办法。”
她一说话,黎万里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四方宗的年轻弟子都知道,长辈里面最不好得罪的不是深不可测的宗主,也非冷肃严峻的温愧云,而是这位看似极好相处的女修阮秋辞。
如论辈分,她非尊非长,不是师从四方宗主等显赫来头,也非温愧云这一辈中年岁最长者。
如论形貌风度,她肌肤莹莹胜雪,明眸皓皓盛波,弯眉依依如烟,一副如柳扶风,弱质纤纤之态,是最惹人怜惜,也是最不足为惧的模样。
然而对四方宗稍有了解的就知道。
这庞大宗门,门人数万中,阮秋辞看着柔柔弱弱好欺负,实则是性子最刚烈,打架最豁得出去的那一个,她若较真,连温愧云亦要让她三分。
黎万里没被自己师父动手打过几次,倒是被阮秋辞拎着耳朵教训得恨不能一头撞死。
温愧云肃然道“哦师妹请说。”
阮秋辞和他交好,因此知悉叶非折的真正情况,是四方宗内,少数未被谣言迷惑的人。
她手指轻敲茶盏,软语而笑“算来算去,各宗会约战的也不过就那三四人,不过一掌之数。他们能向我们约战,我们自然也能向他们约。”
阮秋辞眸光转盼之间,如蜻蜓点水般在黎万里身上停了一瞬,直把黎万里看得浑身发毛
“说不得,要麻烦万里先向他们挨个约战一番,消耗他们的战力。”
说完,阮秋辞约莫是心中有气,轻哼一声道“莫非只允许他们不讲道理欺负我们师弟,不允许我们回敬一二”
黎万里悚然看着她,仿佛见着了鬼。
他早知道自己阮师叔心狠手黑,却没想到她能心狠手黑到这个地步。
本来那群人就该在叶师叔手下哭天抢地无颜练剑了,还要自己先去车轮战一番。
真不知道阮师叔是自己的师叔,还是那群人的师叔。
真不知道阮师叔是想那群人死,还是想自己死。
他不死心地企图挣扎道“阮师叔,弟子近日无颜练剑,恐怕贸贸然出手,会给宗门蒙羞”
黎万里努力拯救自己“我混吃等死,贪玩享乐,天天对酒当歌,剑道大有退步,恐怕会给四方宗丢脸。”
“无颜练剑”
有人把黎万里所说复述一遍。
“混吃等死,贪玩享乐,对酒当歌,给四方宗丢脸”
那道声音意味平平,语调也很淡,但每一字都像是暮鼓晨钟,重重敲得人心尖发颤。
温愧云和阮秋辞见到来人后,顿时无声垂首,以示恭敬。
只有黎万里沉浸在阮秋辞带来的压力中,无知无觉接下去道“对啊,近日来四方宗大家都无颜练剑,消极怠工,可不止我一个。”
黎万里豁出去了。
要死大家一起死。
要被阮师叔清算,大家一起被清算。
“好,好,好得很”
说话的那人重重冷笑,“身为剑宗弟子,居然说出不思进取,无颜练剑这等不知所谓的话”
闻言,黎万里悚然抬头,才看见自己最最敬畏的师祖站在自己面前。
四方宗主面带愠色,打定主意要给这些不知所谓的弟子一个教训,声音远远不歇,传彻四方宗上下“从今日起,四方宗弟子课业加倍,半月后考察。考察不过者,再加倍。”
由远及近,一片的哭天抢地,生无可恋。
罪魁祸首叶非折磕开一颗瓜子,深藏功与名。
有点想笑。
但一想到自己马上要成为那个笑料
就一点都不好笑了。
时日将近,温愧云对自家师弟的状况日渐焦虑,连带着督促黎万里练剑都比往常严厉许多。
殊不知他忧心忡忡,有人比他更忧心忡忡。
步栖川这这些日子为了到底要不要向叶非折约战,愁得头发都要比往常多掉两把。
不约战吧这是四门中不成文的规矩,说实话,有资格向叶非折约战的弟子统共那么点,步栖川与叶非折身份相当年岁相近,可谓是当仁不让。
他若不约战,明摆着是怵了叶非折,掉面子。
约战吧四方宗那位温愧云温真人的一身剑道在大乘中亦是赫赫有名的,能让他心服口服无颜练剑,可想而知叶非折的剑意究竟是有多恐怖。
他若约战,明摆着是送去挨打,掉里子。
真是进退两难,左右维谷。
因此,等他的友人,宗宋沉玉到来时,步栖川激动得像是看见救命稻草,飞扑了上去
“沉玉,你可曾听说过那叶非折的事情”
宋沉玉一脸凝重“略有耳闻。”
四宗一向联系紧密,各宗弟子间俨然如同门师兄弟,连辈分都是一起排的。
步栖川是四宗中的特例,他是八荒宗宗主最小的徒弟,八荒宗宗主收他入门时,自己的徒孙都能独当一面了。
因此,年轻一辈的四宗亲传中,人人都得称他一句师叔。
也就是同为特例的叶非折才能与他论交。
不过以步栖川和宋沉玉的交情,自然是不在意这一点虚头巴脑的辈分的,直切入主题
“我听四方宗的弟子说,叶非折剑道十分厉害,连温真人都要甘拜下风,无颜练剑。受他影响,四方宗的弟子消极怠工好些时候,直至宗主回来训斥宗门上下,强打精神,方有好转。”
这是他们同龄人中真实存在的剑道吗
步栖川卑微着怀着一丝盼望,不肯相信。
宋沉玉面色更加凝重“好巧,我听万里所言,亦是同种说法。他还与我哭诉同人不同命,他再如何苦练剑法,也绝难超过他师父,更不说像那位叶道友一样造诣惊人,又何必要强人所难练下去”
步栖川与宋沉玉各自对视一眼,悚然而惊。
如果说四方宗宗内传言尚有可能不尽不实,宋沉玉与黎万里交好,得来的绝不可能是虚言。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四方宗宗主新收的弟子,果真是个不世出的剑道奇才
步栖川最后一丝侥幸的希冀被击碎,无精打采道“能叫温真人也叹服的剑道,咱俩上去,能有什么好结果”
宋沉玉亦是意气消沉“ 四方宗这个擂台设得毫无意义,和叶非折对阵,不久等同于让人上去挨打”
他们的思想迅速得到了统一。
他们的语言紧跟而上。
两人同病相怜,同仇敌忾,一同愤愤骂道
“四方宗真是欺人太甚”
过分
可见人是四海八方来的人,心却是同一颗忧心忡忡的心。
在万众一心的忧心忡忡下,终于迎来了四方宗宗主正式收徒的那一天。
前半场进行得很顺利。
以四方宗宗主在仙道的地位,他想收个徒弟,只要一个愿意收,一个愿意拜,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翻不出什么浪花。
也没人胆敢在四方宗主眼皮子底下翻出浪花来。
系统和叶非折窃窃私语“宿主在此方世界拜师的话,回到原来世界会不会不好交代”
“我师父他们早飞升八百年了。”叶非折也不介怀,失笑道“再说,他们不介意这个。”
他少年时和系统有过相同的顾虑。
都说玄山是道修门派,独独那一任的道尊特立独行,和魔尊结为道侣。
叶非折当初仰慕道尊天下第一的名头拜入门去,结果不想和他性情相投的却是魔尊。
修仙界中宗门代代薪火相传,尤重传承,贯来看重师徒名分,师徒之间等同半对父子。
叶非折再离经叛道,到底还是世家少主金尊玉贵的出身,骨子里带着矜贵自持。
他提及回忆时,不免带了一痕笑“后来师父笑我顾虑太多,束手束脚,说他自己曾经拜过少说有七八个师父,我一口气拜两个又如何”
等道魔双尊飞升,叶非折自己成为玄山仙首后,他静下心来想一想,深觉自己越来越放肆的行径,很大程度上得怪魔尊的带偏。
“师父他那样通透的人,知晓我如今处境,想必亦是赞成的。”
拜师拜完,才到接下来的重头戏。
四门多剑修,剑修多好战,尤其是那些亲传,年纪又轻,天赋又高,心气又盛,怎可能按捺得下性子没事时尚有无聊比两招剑,何况是可名正言顺挑战的时候
被人以心照不宣的目光注视的步栖川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场上。
别找我,我不是,我不想。
更要命的是,他师兄拍了拍他肩膀,以满怀鼓励的慈爱口吻说道“前几日你还与我提到过叶师弟,说但求一战,今日正是大好时机,怎地又犹豫上了”
步栖川“”
不是,他前几日的时候不知道叶非折剑道能叫温愧云都为之叹服啊。
谁能想到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在剑道上造诣竟恐怖如斯
他不要命的吗
“不错。”
坐在他旁边的宋沉玉神情郑重,气沉丹田,以便声音能够远远传开几千席
“栖川,你昨日还与我说心慕叶师叔剑道已久。今日良辰吉日,何不一战”
步栖川“”
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我昨天和你说过的明明是该怎样体面地保全自己不被花式挨打
满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步栖川身上,有弟子为步栖川喝起彩来
而步栖川本人从坐席上一跳而起,扭头怒瞪宋沉玉
宋沉玉不为所动,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衣袖,肃然道“况且栖川你长我们一辈,剑道也最高,于情于理,这首战,都该你由你发起的。”
对不住了兄弟。
宋沉玉在心里为步栖川假惺惺地流了两滴眼泪。
他也很心疼即将要上去挨打的步栖川。
可是步栖川不挨打,他就得挨打。步栖川挨了打,他就能有正当理由向叶非折认输不被挨打。
宋沉玉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步栖川师兄和宋沉玉一个无心,一个有心,偏偏一唱一和说得和真的一样,当即有不明内里的长老笑呵呵捋须
“年轻人多动弹两下又不是坏事。栖川平时性格跳脱得很,怎地到今日倒含蓄起来”
“我”
步栖川就被他们几个人架到火堆上烤,骑虎难下,只想自杀。
对哦。
论辈分,最该挑战叶非折的是他。
论年龄,最该挑战叶非折的是他。
论修为,最该挑战叶非折的还是他。
步栖川从没有一次那么痛恨过自己的年少有为。
原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是真的。
他慢吞吞拖着步伐,神情悲怆,脚步沉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上的是刑场,不是擂台。
步栖川在四宗里也属一流人物,万众瞩目,一反常态的作为之下,顿时引起众弟子无数侧目
“步师叔论剑道、论修为,已是拔得我等头筹。再说我辈剑修,从不惧战,步师叔越阶而战的次数也不少,为何今日凝重至此”
“想来是步师叔要战的那位对手十分厉害,连他都全然无把握。”
“我非是不敬叶师叔。能叫四方宗主、仙道仙首收徒的人物自是厉害,可叶师叔先前从未在仙道中露过面,无从得知他战力如何,步师叔作为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提到这个,因为课业加倍,犹如霜打茄子般的四方宗弟子可就来了劲,抖擞精神,拉过身边相熟的外宗师兄弟,为他们低声讲解道
“不是我们瞧不起步师叔,实在是叶师叔嘿,那是何等人物温真人都对叶师叔的剑心服口服,哪里是我们这群人可以窥探揣测的”
“温真人”
外宗弟子手里瓜子哗啦啦地掉了一地,犹疑道“可是那位宗主首徒,温愧云温真人”
四方宗弟子重重点头,神情说不清是痛苦更多,还是自豪更多“要不然,我们四方宗如何会齐齐无颜练剑。”
“天纵之才天纵之才”
被温真人的名头一吓,外宗弟子一团浆糊似的脑子里只挤得出这四个字,喟叹道“这一战,我是必定要好好看的,也算不虚此行。”
他们以更加热烈的目光注视步栖川。
被热切目光注视的步栖川走路速度如同乌龟腾挪,看不出半点他风风火火的性子。
可惜乌龟腾挪,再慢,还是会挪到终点的。
步栖川刚一上场,顿觉肩头一沉
原来是温愧云和阮秋辞,一左一右,同时向他射来锐利的眼神。
步栖川面色为之一白。
他虽说是与这温愧云、阮秋辞两人同辈,但这两人锋芒毕露,将魔道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步栖川压根没出生,等同于步栖川的师长。
难道是说他们已经看透自己在叶非折手下的悲惨下场,所以用这样的眼神看待自己
步栖川觉得自己的步子更重了,剑更沉了,想要说话的嗓子更疼了。
温愧云压低声音,低沉声线中透出来的不屑如数九的寒风,冷冷地扑在步栖川的心上。
温愧云向阮秋辞道“野蛮。”
这群野蛮剑修,竟敢向他师弟下手。
过分
阮秋辞赞同道“真是太野蛮了。”
这群野蛮剑修,竟敢动他们的小师弟。
太过分了
四方宗主在他们两人身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权当附和。
的确是太过野蛮,不可取。
等今日过后,自己一定要向八荒宗主明说,让他好生考校步栖川的课业,锻炼步栖川的心性。
身为剑修,怎能如此争强好胜
步栖川“”
啊
要被野蛮剑修吊起来打的不是他么
再说,凭着温愧云和阮秋辞这两个人的所作所为,他们凭什么说自己野蛮
打击接二连三接踵而至,如同天降的瓢泼大雨,彻底浇灭了步栖川逆天改命,越阶抗争的热情与勇气。
步栖川登上台来的一瞬,叶非折终于握住了手中刀柄。
他以前打架从来不考虑有没有把握。
年少时因为无畏,长成后是因为没必要。
普天之下,只有一位独一无二的仙首而已。
可惜他没了无畏的剑,也没了没必要的底气。
叶非折只好认真打量起步栖川来。
元婴巅峰的剑修
大概,也就是比差点把他打趴下的邱泽强上那么百八十倍吧。
输归输,最起码的态度总归得有。
叶非折微一拱手,正欲说话时“我”
“叶道友不必多说”
不想步栖川带着满脸毅然决然的表情打断他“这一场,我甘拜下风,自愿认输”
全场皆惊,满座哗然。
弟子议论声嗡嗡如浪,绵延不绝。
温愧云心气稍舒,容颜微展“好在尚且算不得太野蛮。”
阮秋辞赞同附和了一句。
台上的步栖川快给他两人跪下了。
最野蛮的明明是你们宗门吧
倒打一耙可还行
叶非折被步栖川猝不及防的认输,难得搞出了两分困惑。
他一指自己佩刀“你说甘拜下风,可我们两人没比过,哪里来的甘拜下风”
步栖川默默涨红了脸“”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姓叶的要他认输还不够,莫非一定要把他吊起来打,把他脸面摔在地上踩,才肯罢休吗
想到这种可能性,步栖川肩膀一震,把愤怒统统忍在心头,忍气吞声道“我虽未和叶道友比过。然而温真人的剑道,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叶道友能在剑道上高过温真人一筹,我二人之间胜负,不用再论。”
叶非折被他说得难得有了两分胜之不武的愧疚“其实我练的是刀。”
他自不可在这等场合上用不平事。
叶非折随便拣了一把刀,当真上心练了两天,看得温愧云也叹为观止。
得天独厚永远是得天独厚。
都说有人适合练剑,有人适合练刀,叶非折却不一样。
他没有适不适合,只有想不想,根本不像是活在凡尘俗世里的人,也不受他们庸人的那些画地为牢。
“啊”
步栖川张了张嘴,陌生得好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世界,愣愣问道“那四方宗的无颜练剑是哪儿来的”
“我以前练剑过,后来无颜练剑了,就改用刀。”
时隔数日,四宗弟子终于整整齐齐地体会了一遍四方宗弟子当时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