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吃”
“哈哈好吃就好好吃就好它也死得其所了
路小蝉歪了歪脑袋, 开口道“昆吾君您好像特别特别心痛啊
昆吾老泪纵横, 心道老子当然心痛老子种了它上千年啊每日老子都摸摸它,给它一点我的灵气。你随口一句想吃,剑宗就给我拔了我能怎么办我还能上前跟他拼命吗
“不我不辛苦,小蝉你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来了太凌阁,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你和舒无隙都待我这般好,到底为什么我是上辈子修了什么善缘啊”
这个问题一直在路小蝉的心头徘徊不去,舒无隙从来不说,而昆吾并不是不想告诉他, 可他却非常忌惮舒无隙, 总是话到嘴边又咽下。
“那自然是善缘, 大大的善缘”
昆吾看着路小蝉的盘子里还有半块琼膏, 想到自己花了那么多心力, 全都进了路小蝉的肚子里, 哪怕让他吃上一小块儿也好啊
路小蝉转过身来,筷子夹起剩下的半块就要送进嘴里,昆吾眼巴巴地看着, 舒无隙端坐在对面,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和路小蝉抢吃的。
路小蝉夹到了嘴边又放下,揉了揉肚子说了一句“琼膏沾着桂花糖,确实好吃。可是我吃不下了”
昆吾眼睛一亮, 心想你吃不下了正好啊,给我吃给我吃
这时候对面的舒无隙开口了“最后一块吃下去吧。对你的身体好。”
“好吧”
路小蝉用筷子把它戳了起来, 结果还没送进嘴里,就落在了桌子上。
那一瞬,昆吾心疼到差点没口吐鲜血那可是琼膏啊琼膏就这样掉在桌子上了一块琼膏就是十年的修为
路小蝉用手去寻找,对面的舒无隙抬起了筷子,轻轻压在路小蝉的手臂上“掉了就不要吃了。脏。”
“哦。”路小蝉揉了揉肚子,心想还好不用再撑下去了,不然肚皮都要爆掉了。
昆吾眼睛放光,连形象都不顾了,直接当着舒无隙的面,用手捡起那块琼膏就塞进了嘴里。
舒无隙就像什么都没看见,抬起手来“我带你去散散步。”
昆吾一听,不得了啊
他们刚才散步就拔掉了他一千多年的心血,这会儿再散步又是要拔掉什么
“等等等等这个舒无隙,我要带小蝉去我的静室,教他点儿东西。你明白的吧这个我们门派的心法不能被你听见”
昆吾看着舒无隙,一脸泰然,心里面却在打鼓。
他有太多话要对小蝉说了,小蝉有太多秘密不清楚,不能等舒无隙把他带走了才后悔。
但是舒无隙只是坐在原处,他收敛了灵气坐在那里就像个普通的端方公子,但是昆吾却知道在舒无隙的心里没有正邪之分,没有天下大义。
从前他镇守无意境天,那是每一任剑宗灌输下来的一种习惯。
可是当年昆吾把小师弟送上去的时候,这种习惯已经被打破了。
舒无隙有了他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且非要不可。
“小蝉,你跟着昆吾好好修习他教你的心法。”
舒无隙用锁仙绫将路小蝉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整了整路小蝉歪扭扭的衣领。
路小蝉的头发是自己扎起来的,因为看不见,所以总有零碎的发丝落在耳朵边上。
这要是别人,看起来乱糟糟。可路小蝉生的俊秀可爱,头发乱一点反而平添了几分少年气。
眼见着舒无隙的手指向上抬起,沿着路小蝉的脖颈,每一瞬都有可能会触碰上去,紧张得昆吾战战兢兢,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你是说昆吾君要教我太凌阁的心法”
路小蝉觉得自己听错了。
太凌阁是天下医道正宗,他们的心法以清心为主,讲求道法天成,从不刻意追求所谓境界,也自然不如江无潮那样的剑修那么辛苦,只是进程缓慢而已。
“嗯。”舒无隙轻轻应了一声,手指又向上,像是要去把路小蝉的碎发别到耳后。
昆吾差一点扑上去“不要”
“不要什么你你不想教我了”路小蝉紧张地回过头。
他的发梢在掠过舒无隙指节的瞬间,舒无隙收回了手,转而去整理路小蝉的发带,扯着发带的两边,紧了紧。
“他不会不教你的。”舒无隙淡然道。
“那是那是我保证好好教你,教到你会为止”昆吾摸了摸胸口。
他觉得真不能再让路小蝉跟舒无隙待在一起了,他很清楚方才舒无隙不是不想碰路小蝉,而是想碰的要命。
如果不是因为碰不得,此刻恐怕不只是帮小蝉整一整领口,紧一紧发带这么简单了。
昆吾恍惚了一下,他想起千年前自己冲进剑阁的那一刻,自己的小师弟双手就是被这条锁仙绫死死困住,从手腕到指尖,动弹不得,一个咒都使不出来。
“他如果不好好教你,我杀了他便是。”舒无隙回答。
昆吾的背上一阵恶寒,差点站不稳。
“啊你别杀他我还要治眼睛啊”路小蝉也着急了。
他有时候真的摸不清楚舒无隙的套路。
他什么时候不高兴,什么时候要摘人的眼睛,什么时候要杀人。
他的是非好像和路小蝉甚至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对啊别杀我小蝉还需要我治病呢”
赶紧的赶紧的,不能再待下去了。
昆吾朝路小蝉招了招手,“小蝉,我一会儿再送你回来。”
路小蝉跟着昆吾走了。
这些日子,舒无隙一直都在他的身边,片刻都没有离开过。
真要离开他了,哪怕就是几个时辰,路小蝉还有点不适应了,他每走几步就下意识回头朝向舒无隙的方向。
昆吾在心中哀嚎你别看他了看多了会出事儿的
路小蝉走出了门,发觉脚下和之前舒无隙带他走出来的时候全然不同。
他的脚边是冰冷却并没有寒意的雾气掠过,周围能听到各种声音。
似乎有虫鸣鸟叫,空绝悠远。
又似乎是藤蔓草木生长的声音,花开花落周而复始。
直到他来到了一扇门前,昆吾带着他走了进去。
每到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路小蝉就会下意识伸手去触摸。
他触摸到了用某种树干雕刻而成的云纹,而那些云纹就和他腰间的酒壶一样,是会流动的。
路小蝉走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云端,他晃了晃,好奇地问“我的脚下是什么啊”
“一种仙草,每一千年能长出半寸,名曰千送。”
“那么它有什么效用”
“它它能清火。”昆吾咳嗽了一下。
“咳痰肺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