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千秋淡然一笑,来到路小蝉的面前,轻轻抬起了那根肋骨,笑道“小仙童,恭喜你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仙剑了。”
路小蝉一呆,低下头来“什么仙剑”
莫千秋歪着脑袋笑了笑“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上古灵兽的灵骨打造的仙剑。仙童你仙缘不浅。只是灵骨难得,要让它开窍,并非易事。”
路小蝉心中一阵惊喜,他有自己的剑了
而且还是上古灵兽的肋骨
他细细摸着它,只想着舒无隙快点回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多谢殿主。”路小蝉笑了起来。
莫千秋顿了顿,垂下眼来轻声道“你倒是与千年前没有一样。”
“什么”路小蝉向前一步,想要听清楚莫千秋说了什么。
这时候,昆吾驾着氿鳐赶了回来,踏入太凌阁就看见了满目狼藉。
他惊恐万分,高喊着路小蝉的名字。
“小蝉路小蝉”
“我在这儿呢老骗子我在这儿呢”
昆吾闻声而至,看见莫千秋的时候顿了顿,又见到路小蝉平安无事,这才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小东西你在客人面前叫唤什么呢”
谁是老骗子啊
“叫唤你啊”路小蝉劫后余生,看见昆吾是又开心又生气,“你跑哪里去啦我差点就被一个邪灵掏了丹元”
“我我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到了洛水涧才发觉受了骗,立刻赶了回来。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昆吾转过身来,向着莫千秋行礼拜谢“多谢千秋殿主相救之恩昆吾铭记在心,他日若”
莫千秋抬了抬手,轻笑道“医宗说笑了。将那邪灵降服的,是这位仙童。在下不过是捡了个便宜,将其炼化了而已。”
“即便这样,殿主相救之恩,昆吾铭记在心。”
莫千秋靠近了昆吾,低声道“昆吾,魔都已经知道离澈君回来了。他的丹元之中藏着混沌业火,魔都必然会对他的丹元虎视眈眈。”
昆吾抬起头来,看着莫千秋。
“你看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莫千秋虽然比不上那些假模假样的玄门正宗,但是随心所欲这点,也是我师父教的。”
莫千秋侧过脸,看了一眼路小蝉。
“殿主说笑了。当年当年小蝉孩子心气,打赌赢了殿主,说笑让殿主叫他一句师父,怎么能当真呢”
“怎么不能当真若不是我这位小蝉师父,我早就走火入魔,哪里有如今的修为。既然长湮的肋骨认定了他,再修医道实在浪费,而且也抵御不了魔都对他丹元的肖想,不如修剑吧。”
“那该如何是好”昆吾眼巴巴地看着莫千秋。
“你说该如何是好”莫千秋反问。
昆吾心想,除了舒无隙,还有谁更适合教路小蝉呢
下一刻,莫千秋勾着唇角,向后退了一步,潇洒地御剑而去。
“世间种种,因果循环。顺其自然,万法天成。”
莫千秋带着笑意的声音越来越远。
昆吾呼出一口气来,路小蝉托着那根肋骨来到昆吾面前“师兄我为了自保动了它要不你把它放回去吧。”
昆吾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肋骨,重千钧。不是它的主人,谁也拿不动它。”
“什么”
路小蝉懵了。
那他怎么能拿得动它
昆吾轻轻将那根肋骨推回了路小蝉的怀里“你收着吧。从此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这么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给了我老骗子,你是开玩笑还是脑子坏掉了”
路小蝉的脑门上猛地被昆吾拍了一下。
“你才脑子坏掉了”
“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叫舒无隙来打我啊”昆吾痛心疾首地看着那些被毁掉的仙草,“我的心肝宝贝儿啊就这么又没了”
昆吾开始了新一轮的哭丧,路小蝉抱着肋骨站在旁边,心里盘算着昆吾能哭上几天。
莫千秋御剑回到了千秋殿。
长风拂面,发丝衣角翩飞而起,与千变万化的流云交织起伏。
他仍旧是坐在仙剑上的姿势,整个人懒洋洋的,仰着脸,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闭着,转过身来朝着太凌阁的方向笑了笑。
千秋殿位于东墟,自从一千多年前东墟剑宗入魔,甚至为祸世间,东墟境天之下各大门派都抬不起头来,一些小的仙门甚至直接闭派了。
曾经东墟之下门派上千,如今就剩下寥寥十二个。
其中最有名气、让四方剑门最忌惮的,就是千秋殿。
它是一座地宫。
传闻这座地宫就是建立在上古灵兽焢沅遗骸的胸口,整个地宫都被灵兽焢沅的肋骨包裹。
千秋殿所在的千秋墟就是灵兽焢沅及其宗族的埋骨之地。
所以历任千秋殿主也被称为“焢沅陵主”,是上古灵兽的守陵人。
大概是因为东墟剑宗入魔也给其门下的千秋墟平添几分邪魔色彩,灵兽焢沅也被口口相传变成了上古凶兽,莫名其妙就“与邪灵混沌一起祸害过苍生”。
至于守陵的千秋殿主,也自然而然成了大魔头了。
莫千秋来到千秋墟的上空,他的身下是一整片洁白无垢的沙海,起伏的沙丘在月光之下延绵向远方。
莫千秋侧过脸,一个清脆的响指,空灵的声音在月光下徘徊,沙海忽然流动了起来,如同漩涡一般,向下流淌,直至出现一个入口。
莫千秋御剑而入,细腻的沙海在他的周身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在月光之下仿佛无数细腻的星辰碎屑。
一道殿门打开,莫千秋飞身而入,原本的入口被细沙填满,丝毫痕迹不留。
“殿主,您的灵兽是否找到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殿中弟子向他抱拳行礼。
“灵兽没找到不过无所谓,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无聊了。”
莫千秋若有深意地一笑,随手拿过了弟子奉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随手拿过了一个盒子。
那个盒子上面的雕花层叠繁复,莫千秋轻轻一推,盒盖并不是被抬起的,而是向着侧面挪开。
盒子里面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种子。
莫千秋撑着下巴,拨弄了一下那粒种子,想到了一些前尘往事。
一千五百年前,莫千秋是前任千秋殿主三位入室弟子之一。
适逢他们师兄弟三人即将冲破“入势”的境界,他们的师父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锦盒,告诉他们冲破“入势”境界的法门就在这个盒子里。
他们三人必须打开各自的盒子,可以伤害锁头,但不能弄坏盒子。
此锁名为“万象锁”,据说一个只有拇指大的锁头里暗藏了三百六十道机关,七百二十番玄门阵法,变化无穷。
可谓一锁一世界。
师兄弟三人连同座下仆从、弟子都在想办法打开这锁头。
他们有的真气探入锁中,试图将锁头撬开,却被内里巧妙的机关所阻隔,有的借来神兵要将锁劈开,甚至钻研奇门机关之术,但最终毫无结果。
莫千秋的大师兄以元神入锁,想要了解其中机关,却没料到被困入了锁中的奇门阵。而莫千秋的二师兄以剑阵入锁,被剑阵反噬而重伤。
他日夜思索,将自己锁在静室之中,不吃不喝,却找不到解开“万象锁”的法门。这种千方百计心念不成的感觉折磨着他,也煎熬着他,他越是执着就越是痛苦。
直到某一日,他听见静室门外响起了各种瓷瓶瓦罐轻碰发出的声音,就像一片霜花落入沸腾的水中,他骤然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