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蝉一听, 就不高兴了。
“我才不是因为阳参才发躁呢我明明是因为你”
“我”舒无隙又低下头, 似乎在沉思。
路小蝉看着他平日里冷漠的眼睛,因为眼帘低垂的样子而显得更加温和优雅,路小蝉的心里又像是有个小爪子在挠了。
“章无天就在二楼,好戏就要开始了你带不带我上去要不然我自己上去了”
路小蝉转身就要走,心里想的就是,自己看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和舒无隙一起看才有意思啊
而且他也不相信,舒无隙能放任他一个人进去看别人的“春宵一刻”啊
果然,还没等路小蝉走向正门口, 舒无隙就一把搂过了他, 轻轻松松就跃上了二楼。
脚踮落在凭栏之上, 没有丝毫声音, 也没有一点摇晃。
路小蝉暗地里坏笑了一下。
这一层, 几乎每个房间都闭着门窗, 可还是挡不住那些靡靡之音。
纸窗的另一面传来耳鬓厮磨的呼吸与调笑,也不知是虚情假意,还是真的情意绵绵, 让路小蝉忍不住凑到舒无隙的肩膀边,蹭了一下。
舒无隙的喉头一紧,侧目看向路小蝉。
路小蝉朝着舒无隙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舒无隙开口道“他们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们。”
路小蝉哽了一下, 他怎么给忘了呢,舒无隙修为那么高, 会的什么障眼法足以将天下人都蒙在鼓里。
路小蝉放肆了许多,迈开脚步,直接来到了章无天的厢房前。
这时候另一位身着白衣,皮肤白皙的小官被春宵阁的管事给带了进去。
路小蝉趁着门打开的当儿,也溜进去了。
他回头,发觉舒无隙竟然还站在那里,赶紧拽了他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里边的人还真的都看不见他。
此刻的章无天架着腿,一脸的不耐烦,脚也抖动着,路小蝉观他的内府,他那点微末的灵气就像着了火一般。
路小蝉忍不住嘀咕“我看这猪头才是一身躁火比吃了一桶阳参还邪呢”
他走到章无天的面前,比划了半天,拳头都快砸到章无天的鼻子上了,这货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衣小官进来之后,管事就向章无天介绍说“这位可是我们春宵阁新来的苏琴,您瞧瞧他这身姿,他的手指又长又白他最擅长抚琴,不如让苏琴给您解闷儿”
路小蝉还真的凑到苏琴的身边,低下头去看他的手,然后啧啧地摇了摇头。
“这双手不怎么好看啊”
比无隙哥哥的差远了
路小蝉忽然觉得有些冷,打了个寒颤,抱着胳膊回过头来,才发觉舒无隙完全沉着脸,就像冰雕出来的一般。
他的背脊绷得很紧,双手握着拳头,眼帘似乎垂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路小蝉忽然有点害怕,咽下口水。转念一想,他才不要怕舒无隙呢。
章无天一把将苏秦拽到了面前,左看看,右看看,还是非常不满意。
他用力推了一把,苏秦就跌了下去,差点撞到一旁看热闹的路小蝉。
“就这么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叫本君如何尽兴本君喜欢精神点儿的看着聪明伶俐又带点儿天真的你们这儿的都是什么俗物再找不来个像样的陪本君,本君就一剑挑了你的春宵阁”
路小蝉捂着肚子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章无天的脑袋问舒无隙“他这有可能一剑挑了春宵阁吗”
没想到舒无隙周身灵气紧绷着、压抑着,像是随时要崩毁。
“你你怎么了”路小蝉上前,拽了一下舒无隙的袖子。
“他竟敢对你心存邪念。”
路小蝉还是第一次听见舒无隙用这样咬牙切齿的声音说话。
他周身灵气随时会化作无数刚劲的灵锋,将章无天灰飞烟灭。
“你你是说他这不满意那不满意是因为他想想”路小蝉指了指自己。
接着又是一位名叫云逸的少年,一双杏眼十分明亮。
管事刚想要介绍,章无天就扬了扬手,表示不需要管事废话。
“你,给本仙君笑一个”
云逸勾起了嘴角,眼角眉梢染上一层魅惑。
路小蝉都忍不住拍起手来“这个好这个好不笑的时候天真,笑得时候勾人”
谁知道舒无隙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摁住了路小蝉的眼睛,将他向后带了一步。
路小蝉这才明白,自己的那一句“笑得时候勾人”,让舒无隙误以为云逸把路小蝉也给勾住了啊
路小蝉向后用胳膊肘顶了顶舒无隙“我是说勾得了章无天的魂儿啊”
谁知道章无天的品味比路小蝉想象得更有境界啊
“笑得这么不正经本君看了碍眼”
云逸委屈的眼睛都红了,管事的赶紧使眼色,他只能转身出去了。
章无天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把茶杯都给摔了“不是说你们春宵阁中气质出众的小倌儿最多那叫气质”
路小蝉扣了扣下巴,小声问“他想要怎样的气质啊”
“你这般的。”舒无隙回答。
那声音就跟冰锥子似的,冷的人瑟瑟发抖。
“我好歹也有些修为吧这些小倌又不修真,连丹元都没有没灵气,哪里会有我好看啊”
说完,路小蝉觉得自己有些自恋。
这时候,管事的又领进来一个白净的小倌,虽然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像是在春宵阁里面做杂役的,但一笑就春光无限,还不带谄媚。
章无天眼睛一亮,立刻一把就把人给拽上榻去了,连床幔都来不及卸下来,看来他忍了多时了。
管事赶紧退了出去,而粗布少年被吓着了,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十分可怜。
路小蝉傻了眼他不知道那个小倌像不像自己,却听见章无天低吼了一声“竟敢用剑阵压本君本君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章无天凶狠得紧,那场面把路小蝉都给震住了,他向后才退了半步,章无天背上淡蓝色的粉末闪烁起荧光。
榻上的小官吓得哭出声来求饶,章无天就变本加厉,舒无隙一道灵光弹了出来,眼见就要穿脑而过,却被路小蝉给拦下来了。
舒无隙抬起眼看着路小蝉,一张眼睛竟然布上了血丝。
他是真的非要章无天死。
“死了就便宜他了。当然是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路小蝉的神色冷了下来。
他轻哼了一声,心想这头猪竟敢对他动了这样的歪脑经,这是诚信让他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啊
话音刚落,章无天身上的粉末就像烧起来一般,一直往他的血肉里钻。
“啊啊”章无天翻下了榻,在地上打起滚来。
他想看自己的后背,无奈他肥硕无比,连转头看自己肩头都麻烦。
“救我拿凉水来快”章无天吼着。
榻上的小倌连滚带爬落下来,赶紧取了一旁的洗脸水,泼在了章无天的后背上。
哗啦一声之后,章无天满身狼狈,但是那些药粉却丝毫没被冲走,噬咬出的伤痕愈发清晰。
章无天满身冷汗,连叫都叫不出来,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路小蝉走了过去,发现他的背上是粉末留下的疤痕,深入骨髓,鲜血模糊
路小蝉心里直想奔回太凌阁,把昆吾揍个稀巴烂
他还记得当时昆吾和他的对话呢。
昆吾说“小东西啊,要是舒无隙要欺负你了,你就把这粉末撒到他的身上。”
路小蝉当时还不明白“这粉末干什么用啊舒无隙怎么会欺负我呢”
昆吾回答说“这粉末非同寻常,一旦动了欲,就会往皮肤里钻,痒到抓心挠肺”
看看现在这情况,神他么的抓心挠肺
路小蝉要真把它们撒到舒无隙的身上,还不得把自己给心疼死
章无天继续满地打滚,背上都烫出焦味儿了。
娘的,还好在这头猪的身上试了试
不然哪怕一点点落在舒无隙的头发丝儿上,路小蝉都得心疼得冒烟啊
路小蝉听见了舒无隙转身离开的声音,赶忙追了上去。
剧痛难忍的章无天还有小倌儿都没注意到门莫名其妙被推开了。
舒无隙走路的脚步很重,速度也快,路小蝉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无隙哥哥”路小蝉追上去,拽住了舒无隙的腰带。
舒无隙猛地转过身来,周身灵气裹挟着冷厉的气压,路小蝉差一点没站住。
那双眼睛如寒夜冰星,把路小蝉冻得快要裂开。
路小蝉下意识正要后退,指尖才刚离开了舒无隙的腰带,舒无隙却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向上一拽。
“这就是你半夜里要跑来看的东西吗”
他的灵气化作料峭的寒风,在回廊之中席卷而去,将那几个赶去章无天厢房的人都给掀翻了。
路小蝉的手腕被拉过了头顶,骨头都快被对方给捏碎了,他疼得眼睛眉毛皱到了一起,踮起脚来不然胳膊都得脱臼。
“我我也没想到那药粉的作用不是让人痒痒而是这么狠毒”
舒无隙将路小蝉的手放了下来,路小蝉还没松一口气,他的胳膊就直接被拧到了身后,比拽到头顶上更疼。
“无隙哥哥你干什么啊”
今晚上吃多了阳参煮的猪血汤,自己心烦意乱发火是不对可之前舒无隙也没生气啊,怎么来了春宵阁,他就怒火中烧了
“你就是为了来让我看章无天怎么对你心怀邪念怎么把和你相似之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舒无隙上前,路小蝉后退,退了才三步,舒无隙强硬地手掌一摁,路小蝉又撞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回,路小蝉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