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了中秋,就算是深秋,天气就变冷了。
一天早上起来后,张氏给田二丫穿上了夹袄。所谓的夹袄,并不是真正的棉袄,只不过是双层布料缝制的裋褐吧了。棉布容易吸水,但是北方天气干燥,双层的夹袄穿起来比单衣暖和了许多。
田二丫清晨走出房门,一阵风吹来,身上一阵的寒。寒风直接通过棉布的经纬,吹到人的皮肤上;再从皮肤的毛孔,直接吹到骨头里。棉布夹袄不挡风。田二丫不自觉的打了个颤栗。赶快跑到了灶房。
灶房里,早饭已经做好了。王氏正拿着勺子往碗里盛着粥。家里的麦子种完了,田老栓爷们几个现在都是吃过早饭去地里。经过了一个来月的农忙期,家里所有人都瘦了一大圈。田老二,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一个月的功夫倒像是现代社会四十来岁的老农。
早上煮的是番麦番薯粥。番麦是今年新收的,透着一股子新鲜的谷麦香。番薯是前几天老栓从地里挖回的,新鲜的红薯,放在番麦粥里,被煮的又香又甜的。田二丫直接喝了一大碗。自从断了奶,田二丫的饭量明显的增加了,身子也变得健壮了。
吃过了早饭。董氏、王氏、张氏、李氏婆媳四个人在家里给番麦做脱粒。田老栓爷们四个去地里收番薯。临出门的时候,小石头抱着田老三的大腿不放手。田老栓哈哈的笑了笑:“农家的孩子早点接触农事有好处。”顺便就又带上了两个石头连着田二丫。
田家的这两亩旱地是父子四个开荒得来的。这块地,处在一个土坡上,原本是一块野树林。田家爷们四个人砍去了小树,烧去了杂草,在边缘处开出了两亩的荒地。这片地,原本就只有田家开出来的两亩地。后来家家户户都往这边来开荒。如今倒是不见了当初那片野树林。
这块地上在坡上,本来就干旱。打一口井吧,不知要打到多少才见水,成本高。从河里来挑水?这距离倒是不划算。还好从这番邦传来这番薯,又耐旱,又高产。刚好种在这个土坡。于是家家户户都在这土坡上面种番薯。夏天的时候,番薯的藤蔓连成片,整个土坡都是绿油油。
田二丫来到这个土坡的时候,有的人家的番薯已经收过了。这片小土坡,有的黄,有的绿。像是大地被打上了一个一个黄绿交杂的大补丁。
田家兄弟到了地头,先是拿起来镰刀割番薯藤。番薯藤有着许多的假根,大石头拿起来一条往上拉,“滋啦滋啦”的就拉出了长长的一条。既然孩子上了地,就也不能只是看着玩。田家兄弟割下了藤蔓,两个石头就抱着装到板车上。田二丫人小腿短力气少,也拿着几根往平板车上放。
田老栓站起来捶捶腰,正看到三个孩子也像模像样的做农活。这个四十来岁农村的老汉,再次哈哈的笑起来。
大石头年龄大了些,做活也经验多。还能做得久一点。小石头,田二丫,两个不到三岁的小娃娃,纯粹就是来凑趣。没有多大的一会儿,两个孩子就觉得手疼了,腿软了。这时候,地里面,藤蔓下,跳着一个一个的大蚂蚱。两个孩子转眼就一块跑着去捉蚂蚱玩儿。几个二十来岁的大人也只是看着笑了笑。
很快番薯藤就堆满了一板车。大石头也没能坚持有多久,最后还是田老三帮忙装了一板车。装满了一车,田老大就牵扯驴车往家送。
田老栓拿起了抓钩,开始挖番薯。所谓抓钩,长得既像是叉子,又像是锄头。像叉子头部都有三个齿,像锄头前面都是有弧度。长得像叉子,用法像锄头,是北方挖番薯的农具。田老栓顺着一棵主根,一抓钩的掘下去,就带起来了一整棵的番薯来。有的大,有的小,大的足有三四个拳头大,小的只有手指粗。田老栓拿起来一个细小的,在衣服袖子上面擦了下,咬一口,又脆又甜的。